百官跪拜,無不為之垂首,而大臣之中,已有多數人伴隨著陣陣咳嗽,顯然,很有可能受到了感染。
“這是什麼?”張皇後手中拿著魏三遞過來的一小塊淡藍色方塊方巾,這方巾形狀方正,質感柔和,兩端係著白色細繩。
魏三把口戴上,解釋道,“這叫口罩,可以防禦病毒,帶上就不會感染了。”
“口罩?”
“病毒?”
“感染?”
張皇後內心迷茫,拿著手中口罩陷入沉思…
“半遮麵容,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
段貴妃冷冷一哼,倒是乖乖把口罩帶上,她不是傻子,明眼瞧出人群中有人搖搖欲墜,不戴才是蠢。
“姐姐,你也快帶好。”
張皇後微微搖頭,目光炯炯看向魏三,“我雖不知道你這些奇怪的東西從哪兒來,但是,你可真有把握醫治夫人?”
“那皇後所想呢?”魏三反問道。
治與不治,在麵見朱由校之前,必須要先解除張皇後心中戒備,猶如百官垂首哀歎,絕大部分可都在期待冷笑。
利益弊端,客氏牽扯重大,甚至,她的存在就是一個格局,隻有她死,朝廷之上的話語權才可打開新的局麵,都是巴不得她死。
“你是何意?”張皇後反問道。
魏三笑了笑,“大廈將傾,非一木可支,敢問皇後娘娘可能擔任大明王朝的頂梁柱?”
“自然不可。”
“那娘娘又何必在乎與一婦人為敵,大家都是在這垂危病矣的大廈下避雨,交好一人,便少了一個敵人。”
“還要再等麼?”魏三問道。
“娘娘多耽擱一時,夫人就多一份危險,夫人的安危全在娘娘一念之間。”
魏三給張皇後施壓壓力,扣上一頂大帽子。
“你在威脅我。”張皇後冷冷看向魏三。魏三不以為然,低沉而裝逼的說道,“選擇吧…”
“壞蛋,我要砍了你的頭。”段貴妃被魏三的態度氣得牙根癢癢。
張皇後嫣然一笑,“那就走吧,既然公公能救治夫人,臣妾若是阻攔,豈不成了罪人。”
“姐姐,真要救客氏?”段貴妃意外無比,之所以來僅僅處於看熱鬧的心態,她對這個多事的客氏煩死了。
“蘭雪,休要胡說八道。”
......
“你們,不是有絕對的把握麼?”
“為何我母上的病情愈發嚴重,玩忽職守,還打算瞞朕何時?”
朱由校氣不打一出來,而身前跪著的太醫瑟瑟發抖。
在這宮中,太醫這職業壓力太大了,遇上點疑難雜症,分分鐘難逃一死。
“臣妾拜見皇帝陛下。”
張皇後與段貴妃共同拜見朱由檢,而在兩女身後的魏三卻隻是微微垂首,不緩不慢行了個禮。
天啟皇帝點了點頭,注意力並不在幾人身上,質問內閣首輔葉向高,“紫荊城中,可有奇人揭榜?”
葉向高隻是搖頭,“陛下,無人揭榜。”
“傳朕旨意,揭榜者再加賞銀一萬,封地千畝,封正院使一職。”
然而,葉正高的臉色更加苦澀,“皇上,國庫空虛,剩下的餘銀已不足十萬。”
再拿出一萬,就是兩萬了,接近整個大明國庫的四分之一,若是無人揭榜也就罷了,萬一還真有人醫治好客氏,也非葉正高想要的結果。
“陛下,臣妾舉薦,倒有一人可治奉聖夫人怪疾。”張皇後誠懇請薦道。
“好。”
“好,皇後所言何人,快快有請。”朱由校大喜過望,期待萬分。
“此人正是…”
張皇後內心“咯噔”一下,卻也還不知道這小太監的名字。
反倒是魏三,主動走到朱由校身前,神態自若。
“巍巍冠百王,心可仁孝聞天下,印綬監李進忠拜見陛下,奴才聽聞夫人臥床,陛下亦為之傷神,心中惶恐不安,望能替陛下排憂解困。”魏三說的誠懇,身上自然而然透著正義凜然的巍峨之氣。
段貴妃狠狠的鄙夷一眼,這狗奴才真是不要臉,剛剛還有威脅皇後,現在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裝的大義凜然。
此地,也並非段貴妃胡鬧的地方。
而周圍的人略微震驚,這小年輕忠心耿耿,若非是個太監,這就是一個有家國情懷的大好青年。
“李進忠 ? ”
“泱泱大國,還有這般忠我之臣,朕深感榮幸,還請李先生為其母治疾,朕重重賞賜。”天啟緊緊握住魏三的手,目中,隱有一抹淚光。
“陛下言重了,能為陛下排憂解難是奴才福份,分內之事,又何談賞賜。”
“好,李先生果真氣度非凡,朕,欣喜不已。”
天啟何曾遇到魏三這般忠賢之人,朝廷重臣倘若皆如此,國庫又何至於空虛。
說到底,魏三還真不在乎國庫見底的家當,拿了惹人閑話,更不如落落大方。
“陛下,奴才可否麵見夫人?”逼也裝的差不多了,魏三把話題回到正題上。
“都過來,給先生解惑。”朱由校對太醫院的人說道。
朱由校這般態度,這太醫院眾人對魏三暗暗咬牙,自然對這個小太監不服。
“陛下,是否不妥?”
在葉向高的示意下,太常少卿楊東明覲言,“陛下孝心可鑒,但微臣認為,此人隻是印綬監中太監,若由他救治夫人,實則荒唐。”
緊接著,葉向高走出來,“臣附議,宮中名醫並無此人,而印綬監本職為管理古今通集庫以及鐵券、誥敕、貼黃、印信、圖書、勘合、符驗、信符等;又怎會有良醫之人。”
“是啊!”
“太監怎會行醫,簡直荒唐。”
“此人天花亂墜,實則妖言惑眾。”
百官接耳,天啟的臉色變得難堪。
“陛下,萬不可讓此人行醫,此子目無王法,挑釁皇權,理當午門問斬。”葉向高見形式明朗,目光淩厲,殺伐決斷。
“臣禮部侍郎朱國幀,附議!”
“臣工部侍郎陳道亨,附議!”
“臣史部尚書張問達,附議…”
......
片刻,百官之中往右側站出半數官員垂首,剩餘觀望之人,也無一表態。
張皇後麵如死灰,她萬萬沒想到魏三會引發如此爭論,而這小小的舉薦,更是把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