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府中知曉此事的奴才大多被老爺趕回了老家,老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這才逃過一劫!”
李嬤嬤邊說著,抬首掃了一眼,隻瞧見她眼底一片通紅,上下碰著的唇一下抿緊。
“二小姐,老奴之前不是故意不跟你說的,隻是,隻是這件事情真的牽扯太多了!老奴也不知道該如何提起,還望二小姐不要怪罪老奴啊!”
“李嬤嬤,今後若還有事隱瞞……”
葉向晚反倒是將聲音淡了下去,順手從發髻上摘下一隻綴金珠步搖。
稚嫩的小手刹那間掐住了步搖的前後端,但聽“哢嚓”一聲,冰冷的釵尖一下劃上了手心,鮮血流淌,被她死死攥了住。
李嬤嬤一愣,滿目驚恐。
她嫣然一笑,可所出口的話卻似正月的冰霜:“李嬤嬤,不知是這釵子硬,還是你的命硬呢!”
李嬤嬤渾身猛地一哆嗦,拚命搖頭道:“老奴再不敢隱瞞什麼,老奴這就下去,將大小姐的事情鬧大,結果一定會讓二小姐滿意!”
話畢趕緊趕緊撒丫子奔出了房間。
再一想到葉向晚那如同地獄修羅般詭譎的神色,李嬤嬤依舊冒了一身冷汗。
待李嬤嬤一走,葉向晚才察覺到手心的刺痛。
前世葉婉玉曾在自己麵前點過娘親上官雯的事情,隻是當時,她什麼都沒說,不過前後聯係起來,一定是李柔雨的計策。
當初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毀去娘親名聲,現在又要用這種法子讓自己再也抬不起頭來。
好,好一個李柔雨!
若不能解決娘親的事情,自己在葉常旭眼中,永遠是一枚廢棋。
沾著血的柔拳猛地砸在了桌麵上。
恰在此時,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
聲音沉重至極。
葉向晚順勢坐在了一旁的錦凳上,不緊不慢地擦拭手心的傷口。
小心翼翼邁入房間的是穿著粗布麻衣的小丫頭,隻見她怯懦地扯著衣擺,不時用餘光掃著自己,。
“二……二小姐……”
“二小姐,你受傷了?”
小丫頭眼見地上斷裂的步搖,再看葉向晚手心那鮮豔的劃痕,忙是丟下一句,隨即奔向了一旁的梳妝匣中,從最裏層的抽屜裏摸出一個小瓷瓶。
能對葉向晚臥間熟知的丫頭自然就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霜兒。
霜兒不過十七歲,兩年多的未見,本是柔嫩的手心竟是布滿了厚厚的繭,倉皇抬眸的時候,粗糙的小臉上滿是驚慌失措。
瞧著霜兒那枯黃的頭發,葉向晚心頭一悸,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二小姐,是不是霜兒做錯什麼了?”
葉向晚抿了抿唇,竭力不讓自己露出太多的憐憫:“讓李嬤嬤給你換幾身衣裳,今後就住自己原來的房間吧!”
這一世的自己,又怎麼能夠憐憫旁人呢?
霜兒聽此一下定在了原地,直到葉向晚從她手中取過小瓷瓶,她都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再抬眸,那略是發黃的眸子滿是淚光。
“小姐,以前,那玉如意當真不是霜兒偷的……”霜兒激動地上前扯了一把葉向晚的衣袖,待瞧見葉向晚眼底的疏離感才慢慢往後退了幾步。
“小姐,您真的查清楚了嗎?”
“嗯,查清楚了,那玉如意是李嬤嬤不小心摔碎扔了,我這才不小心錯怪了你。”葉向晚微微向後仰著,不太習慣這樣的親昵。
縱使是霜兒,她們之間的關係,也再回不到從前模樣。
她定了定神,凝著忐忑不安的霜兒繼續開口:“亥時我要出門一趟,你在院子裏,明白該怎麼說嗎?”
霜兒更是一愣,半晌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姐,霜兒,霜兒……”
如此躊躇不安,霜兒在別院,到底過著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她已然不敢再去猜。
“好了,出去吧!以前你做什麼,現在還是做什麼,其他的我會同李嬤嬤說的!”她別過臉去,不再忍心對上霜兒喜極而泣的樣子。
自己對李柔雨和葉婉玉的錯信毀了霜兒、毀了父兄,更毀了外祖父一家,當下,自己在一點一點把東西拿回來,又怎麼能夠給她們反擊的機會?
她望了一眼窗外,天空越發黑了,一層一層濃重的墨色漸染開來,將點點繁星襯得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