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商大叔......”本是吵鬧的小孩們瞬時安謐下。倆小孩齊刷刷垂下頭去，低低地喚了漢子一下。

“恩。”男人應了音。仍舊沒轉臉，他把辛勞擔回來的山柴拆開，從新揀起劈柴時用的鐵斧，喀喀的埋首劈起柴來。男人氣兒力非常大，劈起柴來分毫亦不費勁兒，把柴往地下一立，掄起鐵斧，舉過頭，喀的一下，鐵斧落下，柴便給劈成大小均衡的兩半兒。

見男人埋首作事兒，倆小孩亦沉寂下，殷明嬈微微一推英子。把英子的小嫩手兒交於了阿利：“阿利，帶著小妹先回屋。”殷明嬈猜著男人進門時多半兒是聽著他們母子仨人的對話了。否則亦不會是這模樣。

他們吃別人兒家的，住別人兒家的，她這條性命，還是別人兒家救的別人兒家怕他們餓著，又是贈地瓜，又是送幹糧的，結果倆小孩居然是吵著要偷盜別人兒家的大肉解饞。這一回全給聽著了，不攆他們出去才奇怪嘞！

尋思到要給攆出去，殷明嬈不禁又尋思起夢境中倆小孩饑寒交迫的樣子。這要她怎可以坐以待斃。因此她計劃打算遣開阿利跟英子，跟臉前的男子好好的談一談，攆她出去不打緊，起碼不要把小孩們一塊攆出去。

“慢著！”恰在阿利怯生生的牽著英子的手掌往屋中走時，忽聽著埋首劈柴的男子又張口了。

喀的一下，柴給劈成兩半兒，倆小孩嚇的全身一戰。

“英子，把大肉拿到屋兒去。”男人抬掌似擦汗般的在麵上抹了把。然後再一回屈身揀柴，再劈。重複著早先的舉動。

“娘親？”倆小孩眼中一亮。訊問地目光再一回看向殷明嬈。

“阿利，帶著小妹回屋去。”男人這一回，亦要殷明嬈心中一喜，可她卻沒因此而改變初心，那大肉她依然是計劃打算先不動。這般說罷，她帶著小孩吃別人兒家的，住別人兒家的，全靠別人兒家接濟度日，可這漢子家亦並不富裕。殷明嬈瞧的出。

漢子家徒四壁，這一坨大肉定花了他許多心血，省吃儉用才搞來，留到如今亦不易，便這樣輕巧的贈送他們母子，如果是男人要他們母子還，咋辦？她如今身無分厘，哪兒還的起。防人之心不可無呀。

“娘親，商大叔說......”英子的話還都沒講完，便聽殷明嬈再一回張口道。

“英子，咋不聽娘親的話啦？娘要你趕忙跟大哥回屋去。”殷明嬈佯作嚴厲道。

“娘親......”英子雖是還想再說啥，可見殷明嬈冷臉一板兒，英子便嘟著小嘴兒：“娘親，英子乖，英子這便跟阿利哥回屋去。”

“你......”男人氣兒的橫眉怒目般提著鐵斧一轉頭，一對鋒利卻有神的眼睛直愣愣地盯上了殷明嬈。

男人這一看不打緊，給殷明嬈嚇的亦是全身一抖。隻是借著這機緣，殷明嬈且是把那給晨輝映亮的麵顏瞧了個認真，這莊稼漢子長的還不錯。

一條淡青色方巾把頭上青絲高高束起，雄眉高挑飛揚入髻，再加之一對鋒銳似鷹般的雙睛，高鼻梁要他麵部的線條看起身更幽邃。興許是不常講話的關係，男人的削唇老是緊狠地抿成一線。絕啦！殷明嬈不禁喟歎，這漢子亦便是生在古時候，如果是生在現代。咂咂，那還了的。

殷明嬈光顧著端詳臉前的男子啦，半兒日的沒張口，倆小孩給男人喊住，亦是半兒日的沒動。

“英子......”男人猛又張口。愣是把英子嚇了一跳。

“聽大叔的話，把大肉拿到屋兒去。”見英子嚇到，莊稼漢又趕忙壓低聲響繼續道。

英子瞅瞅阿利，阿利瞧瞧英子。倆小孩半兒日的又是誰亦沒動。

聽聞男人再張口，殷明嬈這才陡然緩過神來，迅疾收回目光，她衝著倆小孩微微一搖頭。

嗙，殷明嬈的舉止似激怒了漢子。男人把掌中的鐵斧往地下一跌。撇開闊步，直衝到倆小孩的麵龐前，伸出大掌，一掌扯住阿利，一掌拽住英子，帶著倆小孩，一句話不講的便徑直往他屋中走。

倆小孩皆都給嚇傻了，哪兒還曉得反抗，任憑男人拖著走。

領著小孩的男子和殷明嬈擦肩而過，看皆都沒看殷明嬈一眼。邁闊步直奔到敝陋的木桌兒前，他把桌兒上的大肉拎了起，屈下腰，想皆都沒想的便把大肉塞入了倆小孩的手掌中：“這大肉拿到屋兒去，大叔家中還有，不缺這。”

男人的肺腑之言，要殷明嬈心中不禁有絲觸動。會否是她太小心眼兒了，居然到有些許神經病了。這般的防備著臉前的男子，到底是錯是對？！可轉思一想，殷明嬈又覺的自個兒並未作錯，現而今她到底不是隻管一個人的肚子的境況了，帶著倆小孩的她必要謹慎些，自個兒吃虧不打緊，可小孩絕不可以再受半兒分的委曲。僅是，這大肉，她到底是收還是不收呢？！

抱著大肉的小孩們齊刷刷地轉臉又看向了殷明嬈。殷明嬈亦拿不定主意兒，因此並未繼續再給倆小孩指示。

隻聽著男人說：“阿利，英子乖，大叔要你們拿，你們便拿。”男人大方道：“乖，拿回去吃。”

阿利拽了一下英子，把抱在掌中的大肉，扔給了小妹。英子心領神會的抱著大肉，邁開小步，疾走了幾步，直奔到殷明嬈的身側：“娘親......”小孩雙掌把大肉，懂事兒地送予殷明嬈。

“恩，我們英子跟阿利真乖，真有出息。”殷明嬈接下大肉，抬掌輕拍了一下小孩的頭。

的到了誇讚的小孩們手牽著手，迅疾奔出門去，倆小孩麵上洋溢著歡喜的笑意，居然比吃了大肉還欲要開心。

殷明嬈提著掌中的大肉，站立在原處不動似是等著聽男人計劃打算繼續咋說般。

隻隻是，男人居然是長時間沒張口，邁開步伐，如若他進門時那般的倉促，再一回和殷明嬈擦肩而過，他又重回院兒中，站定在擔回來的柴火堆前，從新揀起扔在地下的鐵斧，埋首喀喀地劈起木塊兒來。

“嘶——”殷明嬈不禁倒灌一口涼氣兒，心中黯道：這漢子還真真是沉的住氣兒呀！和男人的沉練相較，殷明嬈且是有些許摁捺不住了。“謝......”僅是她謝字才剛一出了口，男人居然在此刻亦張口了。

男人的聲響較大，一下便把殷明嬈有如蚊子亨亨的輕聲給蓋下。

“我曉得你信不過我。可我真真沒壞心思。那大肉是我從山中打來的，雖非啥好大肉，可給小孩們解饞，應當是夠的。”

男人淳樸的一番話，要殷明嬈驟然感到豁然開朗，原來他會狩獵呀！隻是，殷明嬈還是和男人客氣兒道：“感謝你的好意，我會想法兒掙錢還你。”

單調的喀喀聲作響，殷明嬈的話講出長時間，男人居然仍舊在劈柴，他仿佛是話非常少的模樣。能不講便不講，可他對倆小孩卻並非這麼！咋獨獨對她？！恰在殷明嬈覺得男人不會再張口時。

“你一個婦人出門在外，還帶著倆小孩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