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袖招的建築風格，類似後世圓形商場。

　　中心是舞台，四周便是包間加走廊。

　　陸允和燕七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欣賞到台上的表演。

　　顯然，紅袖招在這些方麵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能登台獻藝的，都是一些色藝雙絕的女子，因為種種原因流落風塵，卻是賣身不賣藝，而且自視清高，基本上不受任何客人的邀約。

　　若是看上了哪位客人，才會主動敬一杯酒，再陪客人說說話。

　　可別小看了這一杯酒，大庭廣眾之下，這可是天大的麵子。

　　這才引得無數商人、才子，各使手段，千方百計也要奪得美人青睞。

　　女子懷抱古琴，躬身行禮，然後開始撥動琴弦。

　　清脆的琴聲響起，女子紅唇微啟：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陸允微微一笑，嘴角煞是不屑，女子唱的，正是當朝首富寧毅的作品。

　　燕七似乎察覺到陸允的不屑，問道：“東家與寧大家有過節？”

　　在武朝，寧毅是被公認詞曲、書畫的大家，而且還有著詩聖的名頭。

　　但在陸允看來，不過是一個欺世盜名，剽竊他人作品的小賊而已。

　　“寧大家？他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早來了那麼幾年。”陸允隨意說道。

　　燕七卻將陸允口中所說的早來了幾年，理解成早生了幾年。

　　二人聊著，台上的表演也到了尾聲。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琴歌兩歇，樓中掌聲不斷。

　　“唱得真是太好了......”

　　“我在江寧有幸聽過聶雲竹演唱此曲，真是各有千秋啊。”

　　“這紀嫣然，也當得起一代名妓之稱了。”

　　在眾人讚美之中，紀嫣然道了萬福，轉身準備離場，卻突然感覺天旋地轉，身軀一陣乏力，軟軟的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一名清秀的小丫鬟從後台衝了上來，扶住了紀嫣然。

　　“怎麼回事，紀姑娘她怎麼就暈倒了？”

　　“難道紀姑娘身上有什麼隱疾？”

　　紅袖招裏的客人，除了正在包間中尋歡作樂之人，餘下的人中，有大半都是衝著紀嫣然的才藝來的，見紀嫣然暈倒，個個都麵露焦急之色。

　　陸允也看得清清楚楚，“有哮喘，你還唱什麼歌？”

　　燕七一愣，“東家還會瞧病？”

　　陸允已經起身離桌，“瞧病談不上，但急救常識還是有的。”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戲台上。

　　正巧‘保生堂’的少掌櫃謝必安也是紀嫣然的傾慕者，見紀嫣然暈厥，立刻衝上了戲台。

　　說實話，見到紀嫣然暈倒那一刻，謝必安竟然心頭一喜，這一定是上天給我親近美人的機會。

　　“小生是保生堂少東家，略懂醫術，可否讓小生為嫣然姑娘診治？”

　　丫鬟和媽媽已經手足無措了，見有大夫肯出手救治，感謝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拒絕。

　　然而，謝必安探過紀嫣然手腕，竟然感覺不到她的脈搏，手指再探上鼻孔，驚大叫一聲：

　　“嫣然姑娘她......死了......”

　　“什麼？”丫鬟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小姐......小姐......”

　　媽媽也是捶胸頓足，我的搖錢樹啊！

　　陸允此時走上戲台，“別急，她還有救，快放平她！”

　　丫鬟看了陸允一眼，急忙將紀嫣然平放在戲台上。

　　謝必安麵色一沉，“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陸允根本就沒空搭理他，他現在要立刻為紀嫣然做急救，耽誤不得。

　　“將她胸前的扣子解開，並且保持空氣流通。”陸允沉聲說道。

　　丫鬟一愣，要解小姐胸前的衣衫？

　　“你是誰，要這麼褻瀆嫣然姑娘？”謝必安攔住陸允，“我是保生堂的少東家，嫣然姑娘已經去了，你還要解人家的衣衫，你安的什麼心？”

　　這時候有人認出了陸允，高聲喊道。

　　“這不是蘇記的那個贅婿嗎！”

　　“這小子挺厲害啊，竟然敢來青樓喝花酒！”

　　“他跑到戲台幹什麼？”

　　“難道他還會瞧病救人？”

　　聞言，謝必安臉色頓時就變了，“一個贅婿，滾！”

　　陸允頓時怒了，“燕七，把這隻煩人的蒼蠅趕走！”

　　話音剛落，燕七便從二樓走廊躍下戲台，一把抓住謝必安的衣領，猛的拽到了一邊。

　　“妨礙我救人！”一回頭，小丫鬟緊張的注視著陸允。

　　陸允也沒時間解釋，而是盯著小丫鬟，認真說道：“相信我，我能救她！”

　　丫鬟愣在當場，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

　　陸允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撕開紀嫣然的領口，一手按在了胸口上，另一隻手也按了上去，連續用力按壓著。

　　隔了一會兒，見沒有反應，立刻捏開了紀嫣然的嘴，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紀嫣然的嘴，吹了過去。

　　“這......”

　　“幹什麼......占人便宜嗎？”

　　“世上哪有這樣救人的道理，明明就是汙人清白好不好！”

　　謝必安也在一旁大喊大叫，“你這個畜生，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

　　丫鬟這會兒反應過來，見小姐被人輕薄，撿起古琴，咣的一下敲在了陸允腦袋上。

　　陸允腦袋嗡的一聲響，差點暈過去，鮮血也順著臉頰躺了下來。

　　陸允晃了晃腦袋，也顧不得去擦拭傷口，繼續壓動紀嫣然的胸口，繼續對著嘴吹氣。

　　丫鬟見狀，有些驚呆了，一時也不知所措。

　　陸允忍著傷痛，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紀嫣然突然“咳咳”的咳了出來。

　　“這這這......”

　　四周的人驚呆了。

　　“活、活了......”

　　“臥槽，真是神跡啊！”

　　這一會兒，陸允才鬆了一口氣，累得原地癱坐著。

　　紀嫣然緩緩睜開眼睛，神情一片茫然。

　　小丫鬟猛的撲進紀嫣然懷裏，“小姐，你嚇死小草了！”

　　陸允這會兒才捂著頭，由燕七攙扶著，離開了紅袖招。

　　燕七眨著眼睛問道：“就這麼走了，你不覺得可惜？”

　　陸允一臉茫然，“有什麼好可惜的？”

　　燕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英雄救美啊，人家不得以身相許啊！”

　　陸允瞪大了眼睛，一副腸子都悔青了表情，“那我現在倒回去，她會不會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