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得第四日,是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頭天晚上安然便找了何家文,想讓他陪自己回趟娘家,何家文沒有反駁,便應了下來,但他要安然自己先去,等他下了班再過去。
安然早上起來,收拾了一下房間,洗了洗何家文換下來的衣服,便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營養品,結了帳之後她打算自己先過去,但一想到婚典那日因她將父親氣得犯了心臟病的時候,安然便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軟塔塔的肝顫,她覺得自己有點不孝,稀裏糊塗的就將自己嫁了,不僅破壞了別人的愛情,還嚴重的傷害了家人的親情,忽然間安然覺得自己特別的失敗。
糾結了半天安然決定先回家去,等到下午先去何家文的公司找他,心想家人就是再別扭,看著他們兩口子和和睦睦的一起回去,心結多少也會解開些。於是安然打了輛出租車便回了何家文的住所。
安然回家後便睡覺去了,自從何家文答應娶她回來,她便忙個不停,從田佳夫婦那裏取了經回來後,安然便像上了弦的機器似的,又是訂婚紗,又是找酒樓,幸虧婚慶公司還包去了許多瑣碎的小事,整套結婚的事宜都是她一個小孕婦在張羅,要不是透著喜慶,安然心裏還揣著對未來的萬張激情,她早就倒下了。
鬧鐘將安然叫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最近安然越來越吃不下東西,隨便的填了口麵包安然拿上她早上買好的營養品便打車去了何家文的公司。
到了公司的大門口安然躊躇不前,她有些不敢進去,婚禮上的那場鬧劇安然心理還是存有陰影的,小三這個稱號,任誰都知道是人令人唾棄的罵名,雖然她是無心之舉,但必定誤打誤撞的將這頂令人發指的高帽子戴了起來。
就在安然猶豫不決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跑車開了過來,安然趕忙的躲了起來。隻見它在公司的大門口停了下來,安然認得那是她丈夫何家文的車,她更認得坐在駕駛與副駕駛座上的那兩個人。何家文沒有下車,任可盈自己從副駕駛上走了下來,然後與何家文說了幾句什麼,她便走進了辦公樓。
這是安然第二次見到任可盈,她今天穿了職業裝,不像婚禮上的鄭重,但她卷曲的頭發,成熟的氣息還是讓安然妄自生歎,她看了看自己的學生裝束,相比之下,她不得不承認任可盈更加的適合西裝革履的何家文。
何家文甩了下手腕看了眼表,此時是下午的五點五分,他發動了車子便朝安然家駛去。
直到何家文的車駛離了安然的視線,安然才從角落裏出來,她的眼圈有點泛紅,過了一會安然自嘲的笑了笑,便打了輛出租車回娘家去了。路上安然給何家文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說自己睡過頭了,現在正在路上,問他到哪裏了。
何家文在電話裏言語上沒帶什麼感情色彩,嗯啊這是的,兩人便約定了在家門口彙合,安然到的時候,何家文已經到了一會了。
當何家文見到梳了個馬尾辮,一身學生打扮,還背了個雙肩背包的安然愣了一下說:“你怎麼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安然看了眼自己聳了聳肩膀,而後攬著何家文的臂彎撒嬌似的說:“老公,那你喜歡我穿成什麼樣啊?”
何家文沒言語,接過安然手裏的營養品看了看,心有不悅道:“你就買了這些?”
“嗯。”安然點了點頭說:“怎麼了?”
何家文搖了搖頭說:“沒事,進去吧。”
當看到小兩口攜手而來的時候,安禹城夫婦確實將鬧心掃去了七八。安慶張羅著沏茶倒水,王誌被兩個孩子纏著脫不開身。
王誌的人確實被兩個孩子纏著脫不開,但王誌的嘴卻沒有被孩子們占了去,從安然與何家文進門王誌便將臉拉的老長,又看到何家文放到牆角的營養品她是更加的嗤之以鼻,便甩起了閑話。
她說:“喲,安然怎麼新婚就穿成這個樣子,正好嫂子前兩天買了身衣服,買時挺合身的,回家來覺得尺碼有點將就,一會你拿去穿得了。”
王誌這話要是放在安然婚前住家時她說,安然興許會對她萬分感激,此時此刻她講了出來,純粹就是想讓安然與何家文下不來台,更確切的講她就是在那裏頭諷刺何家文吝嗇呢。
安然已經習慣了王誌的勢利眼,但何家文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的嘲諷過,登時覺得下不來台,臉色要多難看就別提了。東西是安然買的,他想回的是安然的娘家,她自會安排妥當,誰知她會做事如此不周,這便讓何家文聯想到婚禮那天,何明達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時的氣憤了,那時何明達定是比他現在還要難堪。這口悶氣何家文便不自覺的記在了安然的身上。
眼見著何家文臉色不好看,在場的人也不好說些什麼,王誌的話認誰聽了都知道是話裏有話,但還就是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嫂子關心小姑,那是做嫂子的賢良淑德懂得維護家庭團結,這要是還有人看著不順眼,那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擾亂家庭和睦。
安然心裏氣憤,但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她不好多講,且婚典時的那場鬧劇給她嫂子留下了口舌,安然怕言語上衝撞了她,就憑她那三寸不爛之舌保不齊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讓何家文更加的下不來台,於是安然挽著何家文的臂彎,尷尬的笑了笑說:“不用了,大嫂,我家裏的衣服太多了,這不是特殊時期嗎,我還是穿著舒適些比較好。”
安母忙道:“這次還算你懂事,孕期前三個月是關鍵,現在的服裝樣式越好看,質量越是不過關,還是保險點好。”
安慶也接過話來,笑著說道:“沒錯,你大嫂懷孕那會,我記得最後快生的時候,肚子大的都沒了她的尺碼,最後連我的衣服都還穿過呢。”
安然也笑了起來,說:“我記得,我記得,當時我還納悶呢,嫂子怎麼穿了哥哥的褲子。”
見他們一個個有說有笑,她自己反而到了成了大眾笑談,王誌便啞了口。眼見著沒戲唱了,也不好繼續擠兌下去,她便抱了孩子說:“你們先聊著,我帶孩子們玩會去。”
王誌帶孩子們進了小屋,安然才算舒了口氣。
坐了一會,安母張羅著開飯,趁著大家忙活的當口,何家文拉安然到了一邊說道:“你怎麼連桌酒席都沒訂啊?”
安然不解:“在家裏吃有什麼不好的,幹嗎要到外麵去?”
何家文應酬慣了,覺得像今天的場合,以他的實力和他新姑爺的身份怎麼著也得請全家到飯店聚上一聚,沒成想安然什麼都沒有安排,他自是覺得顏麵丟盡,心裏頭窩火。
二人正說著,安慶走了過來,笑道:“你倆在那嘀咕什麼呢,要是沒親熱夠,回家在升溫去,家文過來,一會陪爸多喝兩杯。”
安慶一說,何家文登時醒悟,歉疚道:“我今天開車來的,喝不了。”
安慶正往杯子裏倒酒,一下子停了下來,說:“沒事,開車來的,喝點飲料也一樣,熱鬧一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