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寡婦從來不給她吃肉，就連肉湯、盤子上的油都不給她，但她做過，肉是什麼味兒還是知道的。

捂著餓的抽疼的胃，順著味道找了過去，沒多久，就見光禿禿的樹下，架著一叢火苗，看背影像是個男人正盤腿坐在地上，火上則烤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好想吃啊。

趙欣舔了舔幹裂的唇，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誰？！”

她眼前一花，篝火旁的男人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身後多了個人，脖子還被掐著被迫揚起，趙欣也終於看清了這人。

“我......咳咳，我是連山村的。”

或許看她是個女孩兒，脖子上的手終於鬆開，男人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我記得你，好像是叫趙欣吧。”

趙欣摸著脖子，聞言愣了下，身子朝後退了幾步。

她也認識這個男人，連山村村裏有戶人家姓白，兩位老人的兒子在戰場上犧牲了，隻剩下個孫子，孫子16歲去參了軍，去年兩位老人去世，他就回來過，當時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那些大姑娘全都紅著臉往他跟前湊。

白家兩位老人還在世的時候，曾經偷著給過她一些吃的，對她好的人，趙欣這輩子都會記著，葬禮上去磕了頭，就這回家還被罵了好半天。

隻是沒想到白遠山會記得自己。

他披著件軍大衣，隻是肩章都摘掉了，站在那裏就是大山上獨有的一抹綠色。

“站著幹什麼，過來吃！”

趙欣正被山風吹著冷的難受，全身上下都是冰的。

“我......不，我還是不吃了，烤烤火就行。”

她很是局促，村裏的人都不願意搭理她，尤其趙欣還把自己弄的臟兮兮的，而白遠山有著山村人沒有的堅毅挺拔，雖然年紀不大，可就是有種氣勢，趕忙低下頭，再多一眼她都不敢看，更怕跟她扯上關係害了人家名聲。

趙欣不知道，白遠山隻是在部隊裏呆慣了，習慣了臉上沒有表情，肌肉僵硬的他其實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在釋放善意，可說出的話仍然像是命令的語氣。

“有什麼客氣的，讓你吃你就吃！”

衣袖冷不丁被扯了下，白遠山力氣很大，她直接就坐地上了，被凍的很堅硬的土塊咯到了屁股，頓時臉色一變，而後憋下去。

他並沒看出異樣，隻是一把扯掉一個雞腿遞給趙欣，趙欣看看他，他也看著趙欣，眼中並沒有村裏人的嫌棄以及其他讓她別扭的目光，而且似乎她不吃他就要這麼一直舉著，這才伸出手接了過來。

“謝謝。”

雞腿被烤的油亮，放進嘴裏，雞皮酥脆，雞肉馨香，雖然隻放了鹽，卻是趙欣這輩子第一次吃肉，也是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美味。

湊在火邊，身子慢慢暖和起來，她突然有點想哭，趕忙低下頭。

趙欣想不通，為什麼白家老太太和白爺爺，甚至現在的白遠山都能對她這麼好，而娘就不能疼她一下呢，哪怕隻是一下？

最後在白遠山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在她剛要吃完就遞過來的情況下，趙欣沒敢拒絕，連吃了兩個雞腿一個雞翅，最後實在吃不下去了，他這才把剩下的幾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