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像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罵,有些意外地怔了怔。但似乎,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意思。相反,波瀾不興的臉上,嘴角竟然難得一見地微微勾了勾。
但也不過是短暫的一瞬,並不在意,很快就平靜地收斂了回去。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轉身,走入了前方深幽的密林之中。
而樓妙璿倆人,則一路向北。
“你剛才......”杜子騰終於忍不住沉吟一聲,打破平靜,“不該那樣。”
“不該哪樣?”樓妙璿孩子氣地歪著頭,“不該罵人?還是不該說臟話?”
杜子騰一臉無奈,歎了口氣,“你不該招惹他。他......不是一般人。”
不該招惹?是她想招惹的嗎?
若不是他引來那些人,他們何至於陷入險境?
樓妙璿心裏明顯不服氣,但麵上還是一笑,“放心吧,哥!那個人,不出七天,就會寸步難行!想要找我們的麻煩,不可能的!”
“寸步難行?”杜子騰一訝:“為何?”
“這個嘛......”樓妙璿沉吟,狡黠地轉了轉眼珠子,神秘一笑,“等有機會,再告訴你。”
沒等他接話,她跟著又說:“剛才打架,出了一身汗。先找個地方,洗洗再說!”
見她明顯不想多說,杜子騰也隻好按捺著沒有再問。
分開八年,他們之間,早就有了隔閡。眼前這個妹妹,早就已經變得不認識了。
她那異乎尋常的聽力,還有那揮鞭時訓練有素的動作,都是誰教的?
這八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他的心裏,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了。但,更多的,是對她的擔心。
這樣敢作敢為的性格,所知所學又與其他女孩子大有不同。
她這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
而不平凡的人生,也是注定坎坷的。
但,如今擔心又有何用呢?
也唯有一路陪她走下去,他才能放心。
走了大半時辰,馬車終於在一戶農家外停了下來。
樓妙璿跳下馬車,就“咦”了一聲,滿腹疑惑。
亥時已經過半,院門大開不說,屋裏更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還有吵鬧聲傳出來。
屋裏,一群人正圍著一對中年夫婦說話。中年夫婦愁眉緊鎖,時不時朝角落裏的一個女孩子瞟上一眼,長籲短歎。
女孩子也不過豆蔻年華,眉目還算清秀。隻是,黑黃的皮膚,黯淡無光。加上一身贅肉,和那不服氣的表情,實在有些不太討喜。
她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瞪著中年夫婦,很不高興。
“李大哥,你聽我一句勸——”
樓妙璿剛一進來,就聽見圍觀的人中有人開了口,語重心長。
“這孩子,留不得!”
聽見這話,樓妙璿就是眉頭一擰,“發生什麼事了?”
“妙璿?”聽見她的聲音,女孩眼裏就是一亮,霍地站了起來,喜上眉梢,“你真的來了?”
話還沒說完,她就不顧眾人詫異的眼光,雀躍地跑過來,一把抱住了樓妙璿,雙臂用力收緊,“你終於來了!”
樓妙璿被她抱了個滿懷,怔了怔,“雁蓉,你在等我?”
可她明明記得——
她們最後一次見麵,已經是去年年初了。
那時候,她們唯一的約定就是——好好活下去!
那,這是?
“嗯!”黎雁蓉從她懷裏抬起頭,一張臉皺到了一起,都快哭了,“你快帶我走吧!”
“他們——”說著,她伸出手,將屋裏的人挨個兒指了一圈,哇一聲哭了,“太欺負人了!”
樓妙璿的臉色,跟著就沉了下來。冷冷睨了一圈,淩厲的目光隨即便落在了之前說話的那個人臉上,“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好利的一雙眼睛!
那女人與她的目光相觸,就是驚得往後一退,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她是個命硬的,李大哥的兒子活不長了,那都是她害的!留著她,豈不是要把他們一家都害了!”
“哦?活不長了?”樓妙璿眉毛一揚,語調漫不經心,別味地眯了眯眼,“有這種好事?”
隨即,飛揚地打了個響指,“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