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藥汁氣味在房間裏彌漫,無一不在挑動著黎夢的神經。
她手腳冰涼,心底悲憤,憑什麼?
生孩子的是她,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定了自己孩子的生死!
他果然恨透了她!
“我不喝。”
黎夢坐在床上曲起雙腿,雙手環抱起,她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聲音冷硬。
喬柯薇眼底閃過一絲算計,一點也不著急,故意湊攏坐在床邊,將手裏的藥遞到黎夢嘴邊。
“黎小姐,何必不識趣呢?乖乖打掉孩子不是更好嗎?”
難聞的氣味令黎夢胃裏一陣難受,她捏緊被子,猛地將頭扭到一邊。藥是剛熬出來的,有些燙,她的臉擦過碗邊,臉上留下的一道細微的紅印。
那邊臉剛被喬柯薇打過沒多久,雖然消腫了,但是碰到的時候,黎夢還是輕微的瑟縮了一下。
喬柯薇快速縮回手,慌忙站起來,語氣十分嫌棄:“黎夢,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打了孩子對誰都有好處。”
“燁霆哥說了,今天這打胎藥,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喝下去。”
說完,她假裝要強逼黎夢,手裏的藥碗幾乎撞到黎夢臉上。
“我說我不喝!”
黎夢嘶聲力竭,倏地回頭,一巴掌打落藥碗。
藥碗摔在地上,裏麵的藥汁濺的到處都是,眨眼睛地毯被浸了一塊。
“啊!”
喬柯薇驚呼著,向後退去,可白色的衣裙上還是被濺到,留下褐黃色的印跡。
碗被打碎的聲音傳下樓,霍燁霆臉色冷凝,連忙衝上樓,沒想到打開門看到了這一幕。
他隨手扶住了差點摔倒的喬柯薇,陰沉著臉,眼裏寒光畢露的看向黎夢。
“黎夢!”
霍燁霆隻覺心底怒火中燒,恨不得掐死她。
倒是他多慮了,他原先還在擔心喬柯薇勸不了她。沒想到將她的手腳鎖住,她都能給他折騰出事來!
喬柯薇揪住霍燁霆的衣服,明明一臉委屈,卻不停的勸霍燁霆。
“燁霆哥,不是你看到的樣子,千萬你不要生黎小姐的氣。”
不說還好,經喬柯薇這麼一說,霍燁霆更加惱怒,拳頭捏的“咯咯”響。
“黎夢,你長本事了,喂你藥,你還不喝!”
黎夢幾乎將自己縮成一團,目光停在霍燁霆扶喬柯薇的動作上,聽著他那難掩怒火的話,她自嘲,可不就是護著喬柯薇麼?
黎夢頓時湧出了無限的委屈,埋藏在心底,鼓鼓脹脹的,撐得她難受。
看,這就是你愛的男人,你愛了那麼多年,他也恨了你那麼多年。你搶了他心愛人的位置,他就剝奪你生育孩子的權利。
抿了抿幹澀的嘴唇,黎夢對上霍燁霆陰惻惻的目光,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她木然地回答:“我不喝藥,我沒病。”
霍燁霆怒不可遏,放開喬柯薇,扭頭朝門外喊人。
傭人們早在樓下聽見了動靜,都屏聲靜氣,聽到自家先生喊人,有人忙不迭地跑上樓:“先生。”
霍燁霆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的藥和碎碗,吩咐道:“重新熬一碗藥端上來,順便清理掉地上的東西。”
“是。”傭人連忙下去找人。
澄園的傭人動作麻利,很快收拾好房間,正要退出去,霍燁霆突然叫住。
“送喬小姐回去。”
剛才怒火攻心,霍燁霆一時沒在意喬柯薇揪著自己的衣服,現在察覺到一把推開,心裏到底有些不喜。反正這裏也用不到她,直接讓人送她回去。
喬柯薇被推得踉蹌了一下,看著霍燁霆的背影,笑容僵在嘴角,手心掐得鑽心疼,才將她的思緒扯回。
這一幕從黎夢的角度看,就是霍燁霆將喬柯薇護在身後,把人擋的嚴嚴實實,怕她嚇到喬柯薇。
黎夢笑容諷刺,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拉拉扯扯,明明錐心刺骨的疼,麵上格外平靜:“霍燁霆,看到你,我就惡心。”
霍燁霆憤怒的神情一頓,繼而眼底閃過幽光,在黎夢的眼中尋找什麼,最終拳頭握得更緊,聲音淩厲,“黎夢,你最好別耍花樣,顧醫生的命可都係在你身上。”
黎夢藏在被子裏的手驀然摳緊床單,垂下眼皮的眼睛微微睜開,啞著嗓子:“我跟他沒關係,他的死活,關我什麼事。”
一直觀察著她神情的霍燁霆眉心皺了皺,她怎麼沒反應?
“黎小姐,怎麼能這樣說?在醫院裏,顧醫生可是為了你奮不顧身,而且你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這情意怎麼會說斷就斷呢?”
恰在此時,喬柯薇嬌柔的聲音突然響起。
霍燁霆聽的冒火,有些不耐煩的冷聲打斷:“你怎麼還沒走?”
喬柯薇訕訕一笑,扶著門框,聲音裏卻是掩飾不了的委屈:“我這就走,燁霆哥好好跟黎小姐說清楚,再怎麼說,你們是夫妻,不能讓一個外人壞了夫妻感情。”
夫妻感情?
黎夢忍不住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眼淚都從眼眶中溢出來,有些癲狂。
她和他有什麼夫妻感情?這麼多年,隻有他不斷的折磨,日複一日,她還甘之如飴。
看著她這樣,霍燁霆心裏煩躁。他還沒找她算賬,她倒先跟自己裝瘋賣傻起來。
霍燁霆眼底閃過一絲狠戾,麵色冷的有些嚇人。
“黎夢,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逃?你說我逃到哪去?霍燁霆,你有本事就關我一輩子!”
黎夢仰著頭看他,眼底是她在他麵前不曾流露的淡漠,那雙曾經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眸隻餘一片暗淡。
“先生,藥來了。”
看見傭人端著藥進來,黎夢驀然轉身往後逃,可她忘了鎖住腳踝的鐵鏈很短,剛觸碰到地,腳上的鐵鏈就繃緊,她猝不及防地一頭栽在地毯上。
沉悶的響聲重重錘在霍燁霆心上,他端著藥碗的手不禁握緊,冷著臉大步上前,一把鉗住她的下巴,把藥強行灌進去。
苦澀的藥汁嗆得黎夢劇烈的咳嗽,霍燁霆的手一離開,她就拚命地摳喉嚨催吐。
眼看快要吐出來,霍燁霆眼神陡然犀利,一把捂住她的嘴,不準她吐。黎夢急得直扳他手指,又抓又掐,霍燁霆的手背眨眼就傷痕累累。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霍燁霆才鬆開手,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瞥了一眼趴在地上幹嘔的黎夢,冷模的摔門而出。
“先生,你的手......”傭人提著醫療箱,小心翼翼地詢問。
接過醫療箱,腦海中閃過平時黎夢喝藥皺眉的模樣,霍燁霆剛走兩步忽的停下,冷眸倏地落在那傭人身上:“你去拿蜜餞送到主臥,不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