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大早，丫鬟四喜送來熱水和一套淺綠色不太好看的衣裳，“九小姐，早！這是胡姨娘讓送來的，四喜伺候您盥洗梳妝。胡姨娘等著您呢！府裏規矩，一早要去給老夫人和大夫人請安。現下大夫人閉在家廟裏清修，隻要拜見老夫人便可。”

四喜是胡秀茹安排過來貼身伺候慕錦漓的，也算是安插一個眼線。

“我不用伺候，你去忙吧！”慕錦漓站在門邊，等四喜出去後，立馬敲了敲戒指，靠意念從倉庫裏拿出了牙膏、洗麵奶、麵霜這些。

等盥洗之後，又偷偷給放進去，“這三百塊的倉庫租的值啊！”

慕錦漓換上不好看的新衣裳，把金絲麵紗戴上，就去見胡秀茹了，“胡姨娘，這麼早啊？”

既然胡秀茹不讓她喊‘娘’，她就依著她吧！反正她也不想喊。作為穿越者，她是昨天才弄明白，在這侯門大宅院裏，妾氏身份非常卑微，幾乎等同於下人，家主隨時可以責打，甚至發賣出去。而妾氏生育的孩兒即便是庶出，確也擁有小姐身份。雖比不上嫡出小姐尊貴，卻也是主，身份比妾氏這樣的下人還是高出一大截。

胡秀茹一眼看出金絲麵紗價值不菲，不由心驚，這不是慕錦漓該有的東西。

“九小姐，您這麵紗從哪裏得來的？”胡秀茹用最溫和親切的語氣問著，同時拉著慕錦漓往外走，畢竟請安不能耽擱。

“撿的！”慕錦漓隨口一說。這個親娘不值得信任，若是說出實情，不知道會有什麼風波。

“九小姐這是打哪兒撿的呀？”胡秀茹追問，滿眼都是不相信。

“荒山上！墜崖大難不死，就撿到寶了。”慕錦漓摸著麵紗，“胡姨娘是在懷疑我偷竊嗎？有話不妨直說！”

“沒有，沒有！”胡秀茹笑著，“我怎麼會懷疑九小姐呢！倒是九小姐運氣好，撿來這麼好的麵紗。”

“這麵紗好嗎？能值多少錢？”慕錦漓瞬間眼睛放光，等臉上的傷疤治好了，賣了這麵紗，又是一筆銀子入賬。

“倒也不太值錢，因為是撿來的，能完整、幹淨，就算是好的了。”胡秀茹淡定說瞎話，“回頭我讓四喜去找幾塊雲錦緞子，再縫幾條麵紗，也能輪換著用。”

她故意說不太值錢，就是為了騙取麵紗時，更容易得手。

這麵紗絕對算得上價值連城，關鍵是有錢也難買到，恐怕大淵國找不出來幾件，絕對是稀罕物件。她昔日在青樓當頭牌的時候，有幸見過。而這種東西，恐怕侯府的一眾土包子都不識貨。既然她慧眼識得寶貝，就一定要搞到手。

慕錦漓並不傻。南宮烈風是王爺，富得流油，他送出的物件，不可能不值錢。回頭她要上街去當鋪，先估個價再說。

不一會兒，就到了鬆鶴苑。

慕錦涵一看見慕錦漓，便開口發難，“九妹妹，胡姨娘，怎麼這個時候才來請安？如此怠慢，簡直不把祖母都放在眼裏。你二人可知罪？”

昨日幾位小姐挨了慕錦漓一頓打，偏巧有淨蓮師太作證，一個‘鬼上身’的由頭，就讓慕錦漓免受責罰。她們個個都不甘心。

四小姐慕錦泠昨晚故意暗示幾句，慕錦涵便張羅著讓所有人今日要提早半個時辰來鬆鶴苑請安，唯獨不通知雲夢軒。

胡秀茹心思玲瓏，立馬明白過來，行了一個萬福禮，笑著說道：“八小姐教訓的是。妾知錯了。日後定然提點催促九小姐，不耽擱給老夫人請安。”

慕錦漓隻覺得一千頭馬從眼前奔過。這是親娘嗎？她是垃圾桶裏撿來的嗎？竟然把鍋甩到她頭上來？

“今日來遲，該當如何？”慕錦涵咄咄逼人，辛苦籌謀，她不打算放過。

“妾和九小姐請安來遲，甘願領受責罰！”胡秀茹一臉的恭順，對八小姐唯命是從。

慕錦漓忍無可忍了，“胡姨娘，你願意領受責罰，那是你的事情。但請不要拉上我。而且，我想問問，妾氏有什麼資格替小姐表態領罰？”

胡秀茹瞬間緊張到冒冷汗，她沒想到區區一個慕錦漓，竟然如此咄咄逼人。

慕錦漓冷笑，上前一步，對一直在打瞌睡的老夫人說道：“祖母明鑒！胡姨娘從不讓我稱她為‘娘’，也從未直呼我名諱，隻一直喊我‘九小姐’。她說不能像別的姨娘那般不懂事。”

潘姨娘和秦姨娘頓時臉色都沉了，連最謹小慎微的劉姨娘都覺得尷尬。這不是打臉嗎？她們曆來都讓女兒管自己叫‘娘’，平日裏也是直呼女兒名字。

“胡姨娘一向恪守本分，從未有逾越之舉，侯府上下有口皆碑。可是，現在我就不懂了。”慕錦漓攤著手，“胡姨娘既然敬我是九小姐，怎能逾越身份來替我表態領罰？亦或是胡姨娘先前的本分其實是裝出來的？隻想博個好名聲而已？如此陽奉陰違，倒不如別的姨娘光明磊落。”

慕錦漓挑釁一笑，幾句話就把胡秀茹辛苦經營起來的識大體人設給擊垮了。

“虛偽！可惡！”潘姨娘憤憤道。她是侯爺慕勇誠的遠房表妹，生下侯府長女和五女，尤其長女還是太子妃，她的腰杆子也算是在侯府挺得直。

“難怪侯爺平日裏最愛留宿雲夢軒，原來是因為胡姨娘最懂事、最識大體。”秦姨娘無奈地搖了搖頭。

秦姨娘隨意一句，便激的潘姨娘更是惱怒，看著胡秀茹的眼神都要吃人一般，“青樓出身，盡會狐媚男人。不要臉！”

慕侯爺大多數時間都會宿在雲夢軒，後院所有女人都會嫉妒。秦姨娘自己不願出頭，卻攛掇潘姨娘去鬧。到時候，侯爺看清了胡姨娘的虛偽，也厭棄了潘姨娘的潑辣。大夫人在家廟清修，劉姨娘膽小怕事，後院便是她一家獨大，想必掌家大權也能落到她手上來。

“呼嚕......”老夫人靠在椅子上，竟然打出響亮的呼嚕來。

周嬤嬤歎氣，她對眾人行萬福禮，說道：“眾位小姐、姨娘，老夫人乏了，各位請回吧！”

“不行！”慕錦涵不依不饒，她特意安排這個局，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這二人請安來遲，不能不罰。還有你，周嬤嬤，祖母沒說散，你就敢趕人？別以為你是宮裏出來的，就能替我祖母做主。你若是繼續忤逆於我，按侯府家法，以下犯上者，最輕也要鞭責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