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葉賢從哼哈二將口中打探到的消息。
由於蕭月凝和劉天虎之間的私人恩怨,導致黑鷹寨與猛虎寨勢如水火,平常幾乎沒有任何往來,就算見了麵,大概率也會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連劉天虎都來了,可見這場饑荒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既然買不到,那就幹脆去搶!無良富商是搶了一遍,但別忘了,我等乃是綠林好漢,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營生!”
“本寨主直接率領猛虎寨的弟兄們,將青雲縣裏裏外外犁上一遍,就不信那幫賤民真無半點存糧!”
“賤民搶不到,便去搶你們口中的好商人,搶不到商人便去搶鄉紳豪勇,搶不到鄉紳豪勇就幹脆殺入青雲縣府衙,將糧庫一鍋端了!”
“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我就不信,偌大個青雲縣,擠不出幾粒糧食!”
此時葉賢已經來到窗邊,順著縫隙偷偷觀察裏麵的情況。
畢竟這種寨主級別的議事會,閑人莫進,為蕭月凝送補品,也得往後稍稍。
劉天虎的提議,立刻遭到蕭月凝的駁斥。
蕭月凝眼神盡是鄙夷,很顯然對於劉天虎的提議,嗤之以鼻,冷冷道:“說得真好聽!就你也想搶縣城?先不說你帶那麼多人能不能潛進去,就算你潛進去了,有沒有命帶回糧食來都還兩說!再者,我等雖是綠林好漢,但也不是喪盡天良的畜生!如今赤地千裏,餓殍遍地,鄉民家中就算有存糧,那也是來年開春的種子,這種絕戶法子,虧你想得出來。”
劉天虎沒想到,蕭月凝竟然如此不給麵子,當眾讓自己下不來台,臉色一陣陰沉。
但考慮到,這裏是蕭月凝的地盤,再加上為了將來聖王侄婿的位子,劉天虎隻能咽下這口惡氣,心裏陣陣咒罵:“臭娘們,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長槍寨主齊寰,對於劉天虎的提議,也盡是鄙夷,但考慮到眼下風雲山莊的處境,卻又犯難:“擱在往年也就罷了,青雲縣買不到糧,大不了去遠一點的地方,總有人肯賣。但今年周邊十八縣,全都饑荒橫行,錢不值錢,糧食才值錢,別說買,就算你綁了鄉紳,人家寧願給錢,也不願意出糧。聽說,就連黍米,一鬥都炒到了二兩銀子,還供不應求。”
聽到這話,窗外的葉賢心裏陣陣驚訝。
幾文錢一鬥的黍米,竟然炒到二兩銀子?這饑荒未免也太嚴重了一點。
而且......
先前聽蕭月凝說,發生如此天災,官府的糧稅卻是一點都不少,除了天災,更是人禍。
葉賢忍不住感歎,別人穿越的地方,要麼國富民強,要麼安居樂業,最不濟百姓也不用餓肚子。
自己身處的鬼時代,簡直黑暗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風雲山莊能發展到今日規模,也就不奇怪了。
齊寰長歎了口氣,故意壓低聲音,眼神無比嚴峻:“插過香的弟兄也就罷了,實在堅持不住,大不了一走了之,不會對風月山莊怎麼樣。但那些沒有什麼情分的崽子,若是餓極了,可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為了穩住人心,連聖王的餐食都削減了數次。”
“但這些依舊治標不治本,長久下去,恐生兵變。青雲縣衙或許一無是處,齊城知府也黑得很,但既然是為官者,自然不會放過任何邀功的機會。那些兵丁各個肥得流油,若是知道山莊疲軟,恐怕會直接派兵前來圍剿,屆時後果不堪設想。”
此言一出,即便是蕭月凝,也不由沉默了下去。
葉賢基本聽明白了當下局勢。
無論是民,還是匪,在這場天災人禍之下,皆不能幸免。
但官府卻依舊吃喝不愁,人強馬壯。
當真有幾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意思。
如今風雲山莊空有上萬弟兄,又有地勢之利,但麵對府兵,恐怕依舊是一觸即潰。
葉賢心裏一陣興奮,這趕情好,等風雲山莊被滅,自己豈不是就能脫離苦海,回去過神仙般的日子?
正想到這,眼神落在蕭月凝身上,葉賢心裏又一陣歎息:“這個蕭月凝,雖然殺人如麻,但隻殺該殺之人,頗有點嫉惡如仇的意思。還有那哼哈二將,也並非大奸大惡。想必很多山匪,都是沒有活路了,才被逼上梁山。”
一想到這些人,隻是為了一口吃的,就被府兵剿滅,葉賢心裏多少也有點過意不去。
就在這時,劉天虎的冷笑聲響起。
看著蕭月凝愁眉不展,劉天虎便滿臉得意:“眼下能救風雲山莊之法,唯有放手劫掠非!除此之外,蕭寨主還有什麼好辦法?”
蕭月凝臉色陰晴不定,盡管對這種喪盡天良的法子,厭惡至極,但眼下困局何解?
難道......
真的要揮兵劫掠?!
風雲山莊的榮辱興衰,以及無辜鄉民的性命,究竟哪個分量更重,蕭月凝不禁陷入兩難抉擇。
就在這節骨眼上,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冒金星的葉賢,實在是抵抗不住烤雞的誘惑,心裏一發狠,便撕扯下一個雞腿。
這雞烤的實在是太好了,都成脆皮了。
撕扯雞腿的時候,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誘人響聲。
窗戶本就開著,在座的寨主,又都是武藝高強的狠人,自然將那細微聲音聽得真切。
蕭月凝眉目微顰,嬌聲嗬斥:“隔牆有耳?什麼人!莫不是官府探子!”
話音剛落,蕭月凝已經拔出佩劍,隨手一揮。
葉賢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寒光,利劍便穿透窗戶,牢牢釘在葉賢麵前,就差幾公分,就結果了葉賢的小命。
葉賢嚇得魂不附體,連忙大喊:“當家的,是我,葉賢!”
說著話,便將窗戶推開。
看到葉賢,蕭月凝眼神更是陰沉:“你這該死的,都聽見什麼了?!”
葉賢一臉無辜,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小的關心當家的病情,特意送來補品,隻是擔心這補品火候不到,裏麵夾生,便以身為當家的試毒。小的才剛來,什麼都沒聽見。”
蕭月凝臉色這才緩和幾分,沒好氣道:“滾遠點,再敢亂竄,還把你扔回柴房裏!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身為人質,莫不是把這當成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