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鷹寨,葉賢因診治聖王有功,直接搬到了廂房居住。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葉賢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還沒來得及起身,小丫鬟已經推門而入,將食物擺在桌子上,囑咐道:“葉先生自打來到山寨,還未進食,恐怕已經餓極了,快些用餐吧。”
說完,小丫鬟便轉身而去。
看著用麻布蓋著的食盤,肯定是山珍海味,這荒郊野嶺的野物奇多,至少山珍是跑不了。
葉賢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吞了下口水,趕緊衝過去扯開麻布,看到眼前的食物,直接傻眼。
“這......是食物?雞飼料還差不多!”
食盤上擺著兩個碗,一個裝滿蒸黍米,一個裝著兩根醃韭菜。
看著眼前的飯菜,葉賢陷入了賢者模式,腦瓜子嗡嗡的。
葉賢雖不是曆史學家,但上學那陣曆史學科倒也及格,知道這個時期的食物極為匱乏,主食以五穀為主,眼前的黍米就是之一。
至於什麼大米,白麵饃饃,想都不要想。
而後世吃到的蔬菜,十有八九都是舶來品,或是西域引進。
本土特產的蔬菜,也是相當匱乏,韭菜就是華夏原產的蔬菜之一。
葉賢硬著頭皮吃了一口黍米,感覺一陣剌嗓子,噴了好幾口,才把嘴裏的黍米吐幹淨。
吃慣了細糧的葉賢,看著眼前的粗糠,頭皮陣陣發麻:“這個時代的人,都是鐵打的胃?這都吃得下?”
葉賢又嘗試著吃了一根韭菜,怎麼說呢,就跟嚼野草沒什麼區別,連點調料都沒有,這也忒素了點。
不過考慮到鹽是奢侈品,又受到官府嚴格管製,也就釋然了。
去個球!不吃了!本少爺穿越過來,是為了腐敗奢侈享清福的,這可不是人過的日子!
葉賢背著手,氣急敗壞地離開房間,在黑鷹寨四處亂竄起來。
反正山匪現在都覺著葉賢孱弱,放著他跑,也跑不遠。
再加上為聖王治病有功,故而可以自由走動。
沒走兩步,葉賢就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咯咯咯”的雞叫。
眼神一亮,耳朵豎起,猶如黃鼠狼子一般朝後院衝去。
看著眼前肥肥胖胖的走地雞,葉賢吞了下口水,見四下無人,將走地雞夾在懷裏,屁顛屁顛跑進荒廢已久的偏院,三兩下收拾妥當,拾了些柴火,架在火上便烤。
本是打算去灶房燉煮,畢竟餓了太久,喝雞湯更容易吸收。
但考慮到自己隻有吃黍米的資格,若是夾著走地雞去灶房,被人發現,吃不上也就罷了,興許還被問責,犯不上觸那個黴頭。
若單純隻是烤製,沒滋沒味的,估計不會好吃。
葉賢便將明火熄滅,用火炭慢慢烘烤,又裝模作樣地去了灶房,翻箱倒櫃,果然在犄角旮旯裏發現一小包鹽,而且還是粗鹽。
聊勝於無吧!
葉賢收拾好調料返回偏院,先是在雞肉上刷一層油,待烤製的滋滋作響,便將鹽撒上。
雖然不入味,但架不住走地雞柔嫩,外表鹹鮮,內裏多汁,外表酥脆,內裏多嫩......
嘖嘖!
就在葉賢已經快要等不及,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陣憨憨驚呼:“好香!”
葉賢心頭一沉,連忙轉身,卻見哼哈二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尋著味跑來了。
哼哼死死盯著烤雞,一邊吞咽口水,一邊緊張道:“葉......葉先生......不對!狗屁葉先生,姓葉的,這雞肉你是從何得來?”
見哼哼反應如此之大,葉賢心中暗叫不妙,卻擺出一副很無辜的嘴臉:“撿的啊,不然還能是偷的?”
哼哼當場炸毛:“我可去你的吧!撿?你咋那麼會撿!這雞,是不是後院那隻?”
葉賢攤開手,無辜道:“我看那隻雞自己瞎溜達,愣是往我手上跑,我尋思沒人要呢。”
就連向來憨厚的哈哈,此時也繃不住了,驚恐道:“葉先生,你闖大禍了,這隻雞乃是當家的親手照料飼養,用來為聖王補血補氣的,你居然給烤了,若是當家的知道,恐怕......”
不等哈哈說完,哼哼已經冷聲打斷:“用不著那麼麻煩了,當家的早就說過,誰若是偷吃這隻雞,便就地正法。”
不會吧?昨天咱還是哥們呢,怎麼一扭臉就反目成仇了?
眼看哼哼要動真格的,葉賢隻能強行壓下心中的緊張與食欲,連忙改口,嗬斥道:“那你們說,先救當家的,還是先救聖王?”
此言一出,哼哈二將果然有些愣神。
哼哼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葉賢臉不紅心不跳,伸手一指烤雞,那叫一個有譜:“我不是說過嗎,當家的病情極為嚴重,比聖王更加緊迫,需要大補身子,才能穩住病情。這雞,便是治療當家的病情的藥引。”
聞言,哼哈二將這才恍然大悟。
哼哼那張與生俱來的臭臉,也不由紅了一下:“原來是這麼回事,差點鬧出誤會,既然當家的病情更緊迫,自然是先救當家的。隻是......這雞肉,還需你去送,免得我兄弟二人解釋不清,徒惹事端。”
在二人的注視下,葉賢拿起香氣四溢的烤雞,邁步朝著大營走去,心裏卻在滴血。
趁著哼哈二將不注意,葉賢連忙在烤雞表麵舔了幾口,這輩子都沒覺得烤雞這麼美味,正糾結著,是不是要冒險偷吃個雞腿的時候,大營裏卻傳出一陣激烈的爭論聲。
蕭月凝嗓音低沉嚴峻:“這些年,糧食連連欠收,老百姓手裏的糧食,還不夠交官服糧稅,哪還有餘糧?民窮,就算是出去買辦,也無處可去!至於那些個無良富商,也被咱們想方設法綁了個遍,要麼已經學精,不肯輕易露頭,要麼是真沒餘糧了......如今莊裏糧食告急,很多兄弟,隻能以糠皮充饑,連黍米都吃不上了,長久下去,該如何是好?”
一聽這話,葉賢不由自慚形穢。
這年頭生產力低下,純粹是靠天吃飯,一旦糧食欠收,所有人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那些令葉賢嗤之以鼻的黍米,竟然已經是山寨裏比較好的糧食了。
難怪連隻雞,都要如此金貴。
這山匪幹的,也忒慘了點。
與此同時,大營裏又傳出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居然是劉天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