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給我滾開！今天必須要個說法！出門之前爹是怎麼說的？”青陽抱起玉豆就要往外闖。

　　“青陽你別著急，還是我去找娘說說吧，這事它——”升子的臉上滿滿的無奈和糾結，一邊是他的親娘老子，一邊是他的老婆孩子，他哪邊都想維護，卻又哪邊都維護不住。

　　“那你麻溜的去！”葉青陽低聲吼道。

　　這才幾天啊，她就把這個破家裏的人看的透透的了。

　　升子眼神裏滿是無奈，他也隻能轉身出了草棚子。

　　升子慢吞吞的站在北上房的門口，裏麵老爺子醉醺醺的躺在炕上，老太太正在給老爺子擦拭。

　　老太太見門口有人，便瞟了一眼，她見是升子站在門口，就沒好氣的低聲嗬斥，“有屁快放，有話快說，沒事滾一邊去，站那礙眼。”

　　升子嘴角微微抽扯一下，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鼓起勇氣才張開了嘴，“娘，玉豆——中午您怎麼餓著玉豆啊？”

　　“呸！老三你這話有良心麼？老娘把你養活大了，給你娶上媳婦兒了，你就這麼跟老娘說話了？你不怕遭雷劈啊？還有，那麼個小丫頭片子賠錢貨，餓一頓兩頓的又餓不死，你娘還沒吃飽呢——”

　　“玉豆——”

　　“玉個屁的豆！滾滾滾，看見你們我就心煩！”老太太沒好氣的罵道。

　　升子依舊站在門口，他不說話，但是也不離開。

　　老太太見狀，直接從炕梢上拎起笤帚疙瘩朝著升子身上砸過去。

　　“娶了媳婦兒忘了娘！沒良心的玩意兒，現在你媳婦兒讓你過來找茬，你個遭雷劈的玩意兒就過來給我添堵心！滾滾滾！再不滾我打死你！”老太太罵的相當難聽。

　　升子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他耷拉著腦袋，說道，“娘，都是您生的，可是您對我和老四怎麼就——”

　　“呸！你還知道是我生的？你就這麼孝順我的？你還不滾是不是？”老太太直接從炕上要跳下去打人了。

　　升子見狀，隻能轉身從北上房出來了。

　　結果是葉青陽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的。

　　“娘，你別生氣，我沒事。”玉豆伸出清瘦的小手，捧著葉青陽的臉，“娘，你笑著的時候，是最漂亮的人，跟仙女一樣，娘不生氣。”

　　葉青陽內心深處柔軟的地方被深深地刺痛了。

　　“娘，我和玉豆都會用力的快點長，等長大了就好了。”金豆也湊過來說道。

　　葉青陽疼惜的說道，“對了，娘還帶回來點好吃的呢！”

　　葉青陽說罷，將從飯館裏偷偷帶回來的雞腿，給了兩個孩子。

　　金豆和玉豆看到那雞腿，兩人四目放光。

　　可是當葉青陽看著兩個孩子，等著他們吃的時候，兩個孩子卻不約而同的伸手擋住了葉青陽伸過去的手，然後不約而同的說道，“娘先吃！”

　　葉青陽不爭氣的眼淚再也藏不住了。

　　“娘在鎮子上吃過了，你們吃吧，娘今天出門就是去掙錢去了，已經吃過了。”葉青陽溫軟的笑著說道。

　　兩個孩子眼中的目光將信將疑。

　　這時候，升子從草棚外麵進來了。

　　“這是——雞腿？哪兒來的？”升子瞪大了雙眼。

　　“關你什麼事？你吃過飯了，玉豆和金豆還沒吃過！”葉青陽沒好氣的說道。

　　升子的臉漲得通紅，他很快就明白了葉青陽的言外之意。

　　兩個孩子高興的都冒鼻涕泡跑了，瞅著那雞腿就嘿嘿的樂。

　　“趕緊的吃，省的待會兒那些阿貓阿狗的，聞著香味過來，你們就吃不成了，沒準還有別的麻煩。”葉青陽俏聲的笑著說道。

　　兩個孩子瞬間就愉快的吃起來。

　　葉青陽看了看坐在板凳上耷拉著腦袋的升子，“我有個事要說。”

　　升子聽到葉青陽的話，急忙的抬起頭，十分認真的回答說道，“青陽，是我沒出息，讓你受委屈了，可是娘是我娘，我也——”

　　“不是這事，我說的事是我要分家。”葉青陽語調堅決的說道。

　　升子瞬間愣住了，他的眼神裏滿滿的疑惑不解。

　　“這個家裏誰幹活最多？”葉青陽問道。

　　“可能是我。”升子很認真的回答說道，“我怕爹娘累著。”

　　“這個家裏誰挨罵挨打最多？”葉青陽接著問道。

　　“這個——是我不好，我沒能保護好你們娘仨。”升子有些愧疚的低聲說道。

　　“這個家裏誰的日子過的最差？”葉青陽說著說著就想找人幹架，“得，不用你說，就外麵這一排房子，和這破草棚子就看出來了！”

　　如果不是葉青陽現在身體單薄，又不會武功，又沒能有之前身體的記憶，不知道自己娘家是哪兒的，她能這麼忍著？呸吧！

　　“可是，可是這個，爹娘肯定不會同意的，他們——”升子臉上急躁起來滿是通紅。

　　“呸！我還不同意呢，這樣，要麼分家，你就寫個休書，我回娘家。我與其被人欺負死，不如回娘家過幾天好日子再死。”葉青陽狠狠說道。

　　她的內心也是犯嘀咕的，她隻是想拉升子跟她一條戰線而已。這樣的社會這樣的環境，她能改變的東西畢竟是有限的，所以，能爭取的爭取，能強占的強占，必須因地製宜，因材施教。

　　“那我想想。”升子那雙粗糙的大手用力的搓著手裏的笤帚把兒。

　　晚上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葉青陽輕輕的翻了個身，突然手碰觸到了玉豆，她忽的一下坐起來。

　　當葉青陽用手搭在玉豆額頭上的時候，她發現玉豆高燒了。

　　“升子升子！快點帶著我和玉豆看郎中去！”葉青陽著急的喊道。

　　升子聽罷，一個骨碌就從門板床上坐起來，趿拉著鞋子，一把抱著玉豆往外跑。

　　“哎？老三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剛從自家門口出來的大嫂見升子的忙亂，她皺著眉頭問道。

　　“玉豆燒了，去看郎中！”升子回答道。

　　“不就燒了麼？看郎中花錢呢！在家睡一覺不就好了？矯情。”大嫂撇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