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陳衝遊手好閑浪蕩慣了，哪裏跟這些整日做體力活的漢子比得了，不多時便被抓住，逃也逃不掉，隻得哭著喊自個是冤枉的。

半坡村雖說沒到敞著大門就敢睡覺的地步，可自來也沒出過三更半夜有竊賊潛入的。

陳衝被抓，自有人急著去報給裏正，張氏叉著腰，擠開人群上前就是一腳：“都敢偷到老娘頭上來了。”

一大群男人，就張氏一個婦道人家，秦子征一把將他老娘拉過來，讓她回去看看丟啥了不曾。

陳衝別的本事沒得，就是長了一副細皮嫩肉的臉麵，抱著腦袋護著那張臉蛋，細聲細氣的喊道：“冤枉，冤枉，我就在你家牆角下歇歇腳，咋就成了賊了，你們半坡村的人也忒不講道理了。”

“呸，你哪兒不好歇腳偏生歇我家牆角了，還一歇就大半夜，騙誰呢。”秦子征想著就來氣，拳頭一提便又上前打上了。

陳衝本就不經打，幾拳頭下去便已經“哇哇”叫起來，嘴裏直喊著：“殺人啦，殺人啦......”

還是村民眼見不成，生怕鬧出人命來，趕緊上前勸開了。

秦子征被扯開，陳衝這才鬆了口氣，眼珠子烏溜溜的轉，嘴皮子一搭：“大道兩邊開，我喝了點酒，上了頭，路過此地，挨著哪兒就靠了哪兒，難不成還興找個風水寶地不成？”

又指著秦子征啐得一口：“你這野蠻人......”

前頭鬧哄哄的，蘇錦言完全不知，秦子衡卻是坐起身來聽熱鬧，眼眸一垂瞧見身旁之人，露出幾絲冷笑來。

蘇錦言睡得極沉，壓根甚個都不曉得，也不怪她，委實是自個的芯子跟這身子還沒契合好，太疲累了。

村裏出了這樣的事，裏正趙德海來得極快，大半夜的也不好在外頭審問，便一窩蜂的拖到裏正家去了。

陳衝是個滑頭，曉得這些個人沒證據，打死不承認自己是竊賊。

偏生張氏又是個貪的，非說自己丟了銀。

兩廂僵持不下，一時間倒鬧得雞飛狗跳的。

蘇錦言是被人從被窩裏頭硬生生拖出來的，彼時她還睡意朦朧的不甚清醒，耳邊盡充斥著張氏的怒罵聲。

“好你個賤貨，我老秦家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的，你竟然敢在外頭養野漢子，看老娘不剝了你的皮，把你休回家去。”

“說，你偷了老娘多少銀去養那個野漢子。”

天色已漸亮，秦家這院子站滿了人，陳衝臉上掛了彩，被人推搡在地，趙德海鐵青著臉色，盯著被張氏扯出來的蘇錦言，也是滿目怒火。

鄰裏有那趕熱鬧的婦人，早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著話。

陳衝再是滑頭，骨頭也硬不過拳打腳踢，張氏說丟了銀，可他當真沒拿，被攀扯不清，便索性咬出蘇吉祥來。

他本就不是什麼東西，靠著一張臉一張嘴光會哄小姑娘，原來還當蘇吉祥是隻肥羊，可吊了這許久也沒撈到點好處，本就心生不滿。

今日要不是因為蘇吉祥遲遲不開門，他哪裏能被張氏那個潑婦發現，既然要倒黴，那誰也別想好過。

而蘇錦言這個倒黴蛋，還沒弄清楚狀況，已經被張氏提溜到趙德海跟前，怒道：“這賤蹄子，吃裏扒外，非得浸豬籠。”

趙德海當了裏正二十多年了，也還是他們半坡村第一樁鬧得如此沸沸揚揚的醜事，臉色黑得跟那鍋底灰不相上下了。

“蘇氏，你與陳衝暗度陳倉，幹出賣俏行奸之事，可認？”

秋風寒涼，蘇錦言被拽出來，那些個瞌睡再沉也醒了，又叫冷風一吹，整個人靈台通透，再清醒不過。

聽得趙德海的質問，又想起蘇吉祥那些個破事，心中暗罵一句。

蘇錦言就不明白了，秦子衡這麼個大男主放在這裏不要，她偏偏要跟陳什麼的狗子混在一起，還真特麼會做妖。

心裏罵天罵地，蘇錦言嘴裏卻道：“陳什麼鬼？什麼什麼倉，什麼俏的？”

不等趙德海說話，張氏冷笑道：“你別不認，陳衝這王八蛋全都交代了，你休想狡辯？”

說著又踹陳衝一腳：“你指指，是不是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陳衝抬頭看得蘇錦言一眼，身上的衣裳倒是幹淨，可一張臉腫得極是難看，此時此刻披頭散發跟個女鬼似得，委實把他惡心到了。

腦袋直點：“是她，是她，我兩原來就好上了，雖然她後來嫁做人婦，可我兩一直沒斷，每隔幾日我就來半坡村尋她一回......”

至於尋她做什麼，那含義可就深了去了。

蘇錦言聞聲轉過頭來看這個叫陳衝的渣渣，臉上雖掛了彩，可還瞧得出極是秀氣，隻眸色輕浮飄忽不定，還這麼快就將蘇吉祥給供了出來。

她心中冷笑：蘇吉祥，你這什麼眼神。

嘴裏雖不說話，可心裏已經盤算著要如何去應付了，在古代私通可不是小事，要是坐實了罪名，自己受罪不說，還會連累蘇家一家子。

張氏卻是嫌家醜不夠看一般，扯著嗓子尖叫，抬手就往蘇錦言身上打去：“是吧，是吧，別費心思抵賴了，這小子都認了。”

蘇錦言眼眸一閃，側身避過，一把抓住張氏的手，也滿是怒色：“娘這是意思？我還是你的兒媳婦呢，別人嘴巴一張一合，你就使勁往我身上潑臟水，是巴不得我死還是巴不得相公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做人？”

手上用力，張氏疼得眉頭直皺，卻還道：“你這賤人，我潑你臟水，我呸，你自己幹的好事，還不讓別人說了。”

“我幹的好事，我幹了什麼好事了？娘是親眼瞧見了，還是親手抓住了？”

婆媳兩個吵吵鬧鬧的，叫人煩躁得很。

趙德海大吼一聲：“夠了，吵什麼吵。”

一時間秦家這院子頓時安靜下來，趙德海這才怒視怒視著蘇錦言：“這小子都已經交代了，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我們半坡村上百年來，就沒出過你這樣不知羞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