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柏回來瀾依閣時,薑世安還沒走, 眼見著父親行色匆匆的脫下披風,薑世安起身站到一邊,薑母覷著他的臉色,“今日為何這麼晚才回來。”
“和永昌侯家的鄭彥說了會話,那孩子聰明,見解獨到,說的忘了時間。”
薑世安不說話,默默的聽著薑柏的弦外之音,薑世安接過女使奉上的茶水,笑著遞給薑柏,“父親,可用過飯了?”
薑柏表情淡然,“用過了,你今日沒有什麼想和為父說的嗎。”
薑世安放好茶,微微笑了笑,“父親本來也沒打算怪罪安兒,否則早就責怪安兒了,對嗎。”
薑柏搖搖頭,端起茶杯抿了口,“你這個丫頭,鬼精靈,什麼都叫你看出來了。”
薑世安甜甜一笑,“本就是欺人太甚,我們雖不惹事,可也不怕事,父親也不想讓他們以為咱們是軟柿子,對不對。”
薑柏輕聲咳嗽以飾尷尬,“今日,我和那孩子說了半天話,覺著不錯,安兒可見過他?”
薑世安垂著眸子,“並未見過,原宴席遠遠的見過一次,爺們兒家的桌子那,安兒不敢隨便靠近。”
薑母點頭,“是了,安兒素日不喜這些,我也沒強迫著她,看來以後,是要去了。”
薑世安心裏暗暗歎了口氣,看來以後是越來越麻煩了,薑家這一大家子,就夠她琢磨的,還要麵對外麵的爾虞我詐。
薑世安明白薑柏是在測試她的態度,她才不要嫁給鄭彥,她不表態不過是想保持著曖昧的態度,報複鄭彥罷了,嫁人幹嘛,自己豈不是很舒坦?
眼見著天氣越來越熱,終於有閑不住的侯爺夫人什麼的,要辦一場宴會,宴請鄢都城中貴胄家眷,薑世安托腮坐在臨窗的榻上,什麼宴會,明明就是古代大型相親大會!
薑母一大早就趕來從安苑,把薑世安從被窩裏拽出來,就是一番梳洗打扮,看著碧陶流水一般一套一套衣服的拿出來,薑世安瞠目結舌,“娘,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不就是個宴會嗎,隨便穿一身就好了。”
薑母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秋染開口,“小姐,當然有必要,奴婢打聽到大房那邊老早就在錦繡坊訂做了一身衣服,一身蜀繡,十個繡娘繡了五個月,極其華麗,就為了這種大日子穿出來。”
薑世安驚的說不出話,薑母恨的牙癢癢,手拍著大腿,“我的安兒比她漂亮多了,隻恨娘忘記了這茬......”
眼看著薑母絞盡腦汁要給薑世安挑一身衣服,薑世安從一堆衣服中拿出一件,“娘!就這個吧。”
薑母沒有理會她,猛的一拍大腿,“有了,翠竹,去把端妃娘娘賞的那身衣服拿出來。”
翠竹愕然,“夫人......那可是端妃娘娘賞的......”
薑母咬牙,“賞的就是給人穿的,怎麼我年紀大了穿不了,還不許給我女兒嗎,快去取。”
薑母當初很是受端妃娘娘喜愛,賞給她一身南天月白色蘇繡,金絲軟煙羅,襯的人愈發嬌俏。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薑母拿出那件衣服,還很是感慨,“多好的衣服,可惜娘老了,安兒穿一定傾國傾城。”
薑世安看了一眼,她原本對古代的衣服是沒有研究的,隻知道馬王堆漢墓出土過一身薄如蟬翼的素紗單衣,薑世安輕輕撫著那衣服,與之相較,不過如此。
事實上也確如薑母所言,那身衣服就好像給她訂做的一般合身,薑世安隻不過鬆鬆的挽了個髻,卻顯的她更加美豔動人。
薑母看著薑世安的衣服,“這衣服美則美矣,但是穿在你身上少了些端莊,太過狐媚反而不好,翠竹,給小姐梳個端莊的發髻。”
一番打扮下來,早飯時間都過了,薑世安拖著衣服下擺,頭上的簪的是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這樣下來顯的她端莊大方了許多。
在秋染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上了馬車,前麵的是大房的馬車,金棚流蘇蓋頂,奢華大氣,相比之下薑母準備的馬車就素淨的很。
薑世安無所事事的掀開簾子一角,看著薑子函騎著馬意氣風發的樣子就羨慕的很,薑世安放下簾子想起什麼似的,“娘,就我和知言嗎,世慈不能去嗎?”
薑母表情有些鄙夷,“庶出本來也沒機會去......如果她想去,也是可以的,讓她姨娘準備車子,我同意她去,車子她自己解決。”
薑世安又一次掀了簾子,果然後麵有一輛小小的轎子,薑世慈神色高傲的出了門一見是頂轎子,有些慌亂的和霖夫人爭論著什麼。
薑世安放下簾子,“娘,讓她上來吧。”
“憑什麼!她和她那個狐媚子娘還嫌搶我的東西不夠啊,我對她們夠好的了。”
薑世安拉住薑母的手,“娘,她們本來在府裏就是弱勢,如今若世慈這般去了宴會也是在打薑府的臉,說您苛待側室,對您的名聲也不好。”
薑母神色微變,“那,那怎麼辦。”
“讓她上咱們的馬車,既全了薑府的麵子,您又能落個好名聲,您看,大房那邊雖然對世茹不好,但是麵子上做的很好,大家就都以為她是個賢妻良母,您對世慈雖然寬容,但是不肯做表麵功夫,別人看不到,自然會誤會娘親您。”
薑母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薑世安說的在理的,於是默認了。
薑世慈進馬車時一改剛剛的神態,規矩客套的很,“多謝母親,多謝大姐姐。”
薑世安細細打量了薑世慈,她穿的碧綠掐絲軟羅,頭上墜著累絲金釵,看來霖夫人是下了血本了,薑世安看著軟紗下薑世慈若隱若現的那節蓮藕般的胳膊,莫名感覺一絲寒意,這種天氣怎麼也是有些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