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世安在從安苑休養了半日,她也沒什麼可休養的,隻是她想趁著這半日的休養時間,好好捋一捋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
傍晚時分,呂薑侯薑柏風塵仆仆的歸了家,臉色低沉的像是要滴水,薑世安任由碧陶梳理著發髻,小廝福喜慌慌張張的跑進門。
“你慢著些,這是怎麼了,慌張什麼。”
碧陶皺著眉頭訓斥,福喜雙頰通紅,“大小姐,老爺剛剛回府,叫大小姐去書房......就是......”
“就是什麼?你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本在一邊打掃的秋染很是著急,“就是老爺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看,大小姐......小心些......”
薑世安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微微笑了笑,想是慕清予放出了謠言,此番慕白救了她,慕清予少不得在上麵做文章,畢竟前世她也這麼做過。
剛一進了浣書齋,薑世安就感覺到了氣氛的低沉,薑柏居坐正中,麵色沉重,嘴角抿著很是嚴肅。
下邊坐著的竟然是薑世茹,大房那邊去世的錦夫人唯一的女兒,也是薑府最不受重視的人,想起前世,薑世茹念著小時候薑世安對她的照顧,替薑世安頂了罪,臨了前拉著薑世安的手,“姐姐,左右我活不了多久了,若是能救姐姐,世茹也算死得其所。”
薑世茹一身鵝黃色的衣衫,墜著兩個銀絲釵很是素淨,隻是臉色很是蒼白,薑世安記得,她向來身子骨弱,前世的她即使不替薑世安頂罪,也活不過二十歲。
“父親,您找我。”
薑世茹有些局促,慌張起身,“叔父,姐姐,世茹先告退了。”
薑世安盯著薑世茹離開的背影,隻覺得這姑娘仿佛一陣風就能刮走一般。
“安兒,你且坐下,身子可有不適?”
薑世安落座,腦子裏近乎滑稽的想,何止不適,甚至丟了命。
“回父親,安兒沒事了,看了大夫,安兒向來身子強健,未曾得風寒。”
薑柏頷首,眉頭皺的死緊,“今日,可是廉親王送你回來的?”
薑世安笑的燦爛,“正是,安兒想著哪日登門拜謝,畢竟救命之恩,該當湧泉相報。”
“安兒,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城中已經傳遍你同廉親王有染,你可知道?”
薑世安收斂了笑容,“父親,一來我落水不過半日,這鄢都是有多小,消息傳的如此之快,二來,廉親王本是救人之舉,如今救人都要被扣個帽子,之後還有誰敢救人?”
薑柏蹙眉,“你是說,有人故意放出這樣的風聲?”
薑世安起身,“父親,我落水之事不過幾人知道,官家恨透了大臣結黨營私,廉親王斷然不會自己害自己,想必定是有人陷害。”
薑柏詫異,忙開口,“安兒,不準議論朝堂中事!”
“安兒知道說這話父親會不高興,也知道不該妄議朝政,但是安兒的話還是希望父親三思。”
薑柏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看著薑世安,“安兒,你終是長大了,為父明白你的意思,隻是你同榮輝郡主向來交好,為何疑心於她?”
“父親時常教導安兒,凡事要用心去看,眼睛,是會騙人的。”
薑柏欣慰的點點頭,“既然如此,改日為父去廉親王府親自道謝,絕了這滿城風雨。”
薑世安沉默應著,突然想起一事,“父親,不知此番世茹前來所謂何事?”
“為你的事,茹兒同你所疑心之處一般無二,但她說的隱晦,彎彎繞繞說了一圈,世茹這孩子,不簡單。”
薑世安了然,大宅院子裏自己摸爬滾打生存下來的,倘若沒有法子應付艱辛,隻怕會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薑世安在回從安苑的路上囑咐碧陶,“明日你尋個時間,送些衣服釵子給茹姑娘,挑個時間過去,別讓別人瞧見,世茹院子偏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碧陶應著,迷迷糊糊的開口,“隻是小姐,您向來不大理會大房那邊的人,這會子為什麼要送東西給她呢?”
薑世安拉了拉錦緞披風,到底是春寒料峭,“世茹在大房那裏就不受重視,我瞧著衣服還是前幾年的,這春日裏寒風刺骨的,她身子本就不好,倘若真出了什麼事,也是薑家的不是。”
“小姐,大房那邊真是心狠,怎麼也是個小姐,居然連一等丫鬟的待遇也比不上。”
“也是可憐人,我真心心疼她,改日也該去看看她。”
薑世安無所事事的趴在窗邊看書,雖有些晦澀難懂,可半懵半猜的也能猜出是那句詩詞來。
秋染推門進來,“小姐,榮輝郡主已經快到府門口了!”
薑世安轉過頭,“急什麼,不是還沒到嗎。”
薑世安讓碧陶和秋染給她梳洗打扮,妝容服侍都選擇最複雜的那一種,故意讓慕清予等,她不是來裝好人嗎,那就該裝到底。
碧陶認真的篦著發絲,秋染有些著急,“小姐,榮輝郡主已經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了,不能再等了。”
薑世安挑眉,透過鏡子冷冷的看著秋染,一言不發,秋染咬了咬嘴唇,隻好繼續梳頭發。
薑世安想起來,前世這個秋染的心思就不簡單,竟然偷偷爬上了薑子年的床,那可是大房的心頭肉,免不了死的結局,後來薑世安嫌別人用著不習慣,身邊就隻剩了個碧陶。
薑世安還是盯著秋染,“秋染,你跟了我幾年了,。”
秋染嚇了一跳,“回小姐的話,奴婢從六歲就跟著小姐,至今已經有九年了。”
“九年了,比碧陶跟著我時間還長,你最了解我的性格,我先前什麼事都不愛管,但那不代表我是個傻子,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好好想想清楚,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斷然不會虧待你,但若是你有什麼別的想法,你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也別怪我不念你我主仆情份。”
秋染被這段恩威並施的話嚇的趕緊跪下,“秋染萬萬不敢,秋染願意一生一世跟著小姐,絕無二心,否則定叫秋染不得好死。”
薑世安對著鏡子扶了扶發簪,然後起身扶起秋染,“起來吧,哪裏有那麼嚴重,我這意思是說給你們兩個的,你們是我最貼身的人,我不想我身邊的人那般樣子,你們可明白?”
碧陶也趕緊跪下,“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