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看向殿門外,一個丫鬟扶著昏迷的長公主,皇後起身安排人送長公主去耳房休息,又讓人去請禦醫。
“聽說玥昭郡主師承雪淩宮主,尤擅醫術,請太醫過來也需要些時間,不如讓郡主先看看?”一位穿著華貴的婦人道,眾人紛紛附和。
齊夫人隻是淡淡看了殿內一圈,“秦王妃醫術了得,長公主又是秦王的姐姐。”刻意強調了‘秦王妃’三字,從郡主到王妃,寧月茗身後可不止長寧侯了。
皇後臉色微變,旋即恢複正常,“如此就麻煩秦王妃了。”
“恭敬不如從命。”寧月茗抱拳,跟著丫鬟往耳房走。寧雪琴附在林啟嶽耳後不知說了什麼,林啟嶽借口臨時有事,出去了,留下寧雪琴陪著皇後。
皇後畢竟是皇後,耳房也裝飾的古雅華麗,昂貴的天蠶絲紗用作門簾,上等絲綢用作床單,小圓桌上擺著的都是有年頭的青花瓷。
長公主雖然臉色蒼白,神情卻很自然,寧月茗剛把脈,她就睜開了眼,遣退了丫鬟,低聲道,“我沒有生病,隻是想同你說說話。”
寧月茗經曆了兩世,練就了在看人上的本領,長公主沒有惡意,前世她一直閉門簡出,在林啟嶽登基後,與駙馬離開了鄄城,不知去向。
“不介意的話,和啟瑜一樣叫我姐姐吧。”長公主比林啟瑜大了三四歲,長姐如母,也可以說是長公主把林啟瑜帶大的。
“姐姐。”寧月茗客套笑著,長公主看著她,麵露欣慰,“真是個可人兒,便宜這個臭小子了。”
“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今日借這個機會,是想告訴你,皇後是害死我母後的凶手!”長公主目露凶光,“我一定會讓她還有何家血債血償!”何家是皇後的母族,當朝外戚。
寧月茗仿佛看見了自己,但是長公主比她衝動太多,“弑母之仇,該報!”
“我手裏有一支兵......”長公主從袖中拿出了一尊玉製的小獅子,“是我母後家族的死士,可供你差遣。”
寧月茗看著那尊小獅子,疑惑問長公主,“為何不交給秦王?”
長公主直直盯著寧月茗,“我一直在關注你,月茗,你和我一樣,有想要千刀萬剮的仇人,這支死士可以幫到你,啟瑜他......要顧忌的太多。”
長公主不想讓林啟瑜背上惡名,諫官的筆誅口伐會讓他登基不順,養死士是大忌,長公主能藏得住,但卻不敢用。
“長公主......”寧月茗變了口,“仇不是隻靠拳頭就能報的。”
她隻和林啟瑜有四年約定,四年一過,不管他有沒有登基,她完成報仇大業就會離開,沒有必要擔這麼大風險。
長公主神色黯然下去,將小獅子收回袖中,輕輕叮囑道:“別和啟瑜說。”
寧月茗這是變相拒絕了她,她本就沒抱多大希望,這支死士看來隻能繼續藏著了。
隨後,寧月茗離開了耳房,對眾人道,“長公主身體已無大恙。”
眾人聊了些家常,就散了,寧月茗與齊夫人共乘一輛輦車到了宮門口,齊夫人低聲問道,“長公主真病假病?”
寧月茗搖了搖頭,齊夫人若有所思的樣子,“你隻需做好自己。”她應該是猜到了些什麼,沒有點破,隻是提醒寧月茗一二。
另一頭,林啟瑜先回到了秦王府,宮中的探子將皇後宮中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當然長公主假病的事並不清楚。
“主子,皇後這是按耐不住了,向著諸位朝廷命官的夫人向林啟嶽示好。”秀七皺眉。
林啟瑜眯眼,皇後這番作為,是被昨日大婚氣到了,母後離世多年,但在皇上和眾人心中,元後才是真正的皇後,何氏不過是個代理者,“她與林啟嶽的關係如何,就看何家出事後,林啟嶽怎麼做了。”
“煙花已經打探好,何家這次,必定是要折損大半實力的。”秀七為這次行動準備已久。
寧月茗回到秦王府時,天色已晚,剛踏進大門,就聽見身後一句深情的‘月茗’,是林啟嶽!
她冷笑一聲,轉過身去,居高臨下看著林啟嶽,“燕王何事造訪我秦王府?”
林啟嶽莫名有些害怕,現在的寧月茗與之前似乎都不相同,對他的敵意不加掩飾,看他就像看死人一般。
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許久未見,月茗出落的愈加落落大方。”寧月茗眼皮都不抬一下,轉身往府裏走。
“下毒一事,你誤會了,我怎忍心害你,月茗,我......”他話還沒說完,林啟瑜眯著眼笑著走出來,“四弟怎麼放著家中的美人不管,來我秦王府做客,新婚燕爾,好不纏綿。”
林啟嶽被哽住,他這人別的本事沒有,臉皮倒是很厚,“四弟此次上門是想給二哥和月茗賠罪。”
“叫二嫂!”寧月茗冷冷瞥了眼林啟嶽,林啟瑜嘴角忍不住上揚。
“你既然說了毒不是你下的,又有什麼好賠罪的?”林啟瑜順手攬住了寧月茗的肩膀,寧月茗隻是略略皺眉,沒有推開他,反倒是林啟嶽眉頭緊鎖。
“實不相瞞,我是替雪琴來賠罪的,她鬼迷心竅嫉妒月茗,這才做出這等不齒之事,那藥是我替她尋來的,也怪我,她說需要這藥以毒攻毒,我也沒多想......”林啟嶽邊說邊看寧月茗和林啟瑜的表情,發現這兩人一個是笑麵虎,一個是麵無表情,不禁有些失望。
“兩日後的回門,雪琴想當麵親自賠罪,還望月......”林啟嶽停了停,“二嫂能看在多年姐妹情分上原諒她。”
寧月茗挑了挑眉,想推寧雪琴出來打親情牌,真是癡心妄想。他們這個道歉,隻怕內藏玄機,回門一行,就看是誰算計的了誰!
見林啟嶽走遠,林啟瑜鬆開了手,“皇後為難你的事,我知道了。”
寧月茗疑惑看著林啟瑜,“我既然占了你秦王妃的位子,自然要擔著這責任。”
林啟瑜沉默了半響,“那就好,近期我會派秀七跟著你,多注意些。”
寧月茗大概猜到林啟瑜要做什麼,與皇後勢力的鬥爭要開始了,何家前世就對皇位虎視眈眈,在林啟瑜死後卻迅速走向衰亡,沒記錯的話,是因為一次江湖人士對何家的屠門和一場大火。
寧月茗恍然大悟,前世何家的事是長公主做的,林啟瑜死後,她再無牽掛,幹脆以這種形式報了仇。
而皇宮那邊,皇後接到了密道傳來的信,信上隻有四個字:‘回門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