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嫁前，需要母親為女兒梳頭，寧滄海沒有續房，府中也沒有能擔事的女主人，最後請了祖母的妹妹齊夫人，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齊夫人雖然上了年紀，保養的卻很好，臉上沒什麼皺紋，看起來十分慈祥，她撫著寧月茗柔軟的長發，慢慢梳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寧月茗想起了前世，她急著出嫁，拒絕了父親找人幫她梳頭，也就沒有搭上齊夫人這根線，齊夫人的丈夫兒女都戰死沙場，皇帝對她極為重視，沒記錯的話，兵符有一半在她手中，當時若非她病重，林啟嶽不會那麼輕易奪得兵權！

“丫頭，願你與秦王能平定天下，共白首。”寧月茗看向鏡中鄭重的老人，齊夫人這話暗指秦王登位，她一驚扭頭看向齊夫人，老人隻是淡淡開口，“丫頭，起來吧，該出嫁了。”

慢慢走出熟悉的院子，穿過大半個侯府，寧月茗望著滄桑的父親，眼眶一濕，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前世她虧欠於長寧侯府，這世她會守護好她的家人！

“建興早就廢除了哭嫁這習俗，月茗不哭，要嫁人了，應該開心......”寧滄海有些囉嗦得念著，替寧月茗蓋上了紅蓋頭。等到寧月茗跨出大門，他轉過身擦了擦眼角，女大不中留，月茗終歸是出嫁了。

林啟瑜一身紅金嫁衣，騎在高大的棗紅馬上，倒是第一次見他穿紅衣，春風吹著柳絮落在他肩上，頗有一種紅衣白雪的直視感。

他下馬扶著自己的新娘上喜轎，轎子後跟的是長長的嫁妝隊伍，寧滄海將彩禮都放到嫁妝裏，嫁妝也就多的一條街都看不到盡頭。

相比之下，寧雪琴就寒酸多了，寧滄海待她不薄，雖然是嫁做側妃，但嫁妝是按照正妃的規格，但比起寧月茗還是差了很遠。

作為側妃，她也隻能從側門出。

寧雪琴坐在轎子裏，穿著粉色的嫁衣，氣的咬牙切齒，一旁的玉珠替寧雪琴不平，“都怪侯爺偏心，就給小姐這點兒嫁妝，這可叫鄄城裏的人怎麼看！”

寧雪琴強顏歡笑，“能嫁給燕王已是三生有幸，玉珠，管好嘴。”她現在還不能表現出來，遲早有一天，她會踩在寧月茗頭上，讓她哭著求自己，紅蓋頭下的她逐漸變的陰狠而又猙獰！

因二人身份特殊，皇帝特許在皇宮拜堂成親，到了禦門前，林啟瑜將寧月茗抱出轎子，跨過三個火盆，管家向一旁的宮女太監們撒喜糖點心碎銀，婚禮在元後的寢殿，寧月茗蓋著蓋頭，隻覺得牽著自己的林啟瑜手掌十分溫暖。

元後雖然去世已久，但是皇上仍對她心心念念，這次大婚，皇後鐵青著臉坐在次席，主座上擺著的是元後的牌匾。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公公拖著長長的尾音，二人完成了成親禮節。

又在笑鬧聲和祝福聲中，眾人抬轎回了秦王府。

綠意領著寧月茗到了婚房中，林啟瑜則在廳堂中喝酒迎客。

坐在灑滿了棗、花生、桂圓、瓜子的床上，比起前世嫁給心上人的興奮與幸福，寧月茗現在更多的是平靜，她不求能嫁給心上人，隻求報仇雪恨，此生她為仇恨而活！

不知坐了多久，門外熱鬧起來，推推搡搡進來一群人，林啟瑜喝了不少酒，腳步有些虛，“都說郡主是傾國美人，王爺可不能藏著，讓大家夥兒看看嘛。”

林啟瑜擺手，“去去去，不許瞎鬧，否則軍法處置！”這下進來的人都泄了氣，灰溜溜走了，剩下林啟瑜和寧月茗在房中，順手還關了個門。

寧月茗隻感覺林啟瑜靠近時一身酒氣，用喜棍撩開了蓋頭，兩人皆是一愣，不知是不是錯覺，林啟瑜耳根有些紅。

寧月茗摘下頭上繁瑣精致的發飾，“今晚就開始治療吧，我帶了藥箱，你讓綠意去取來。”

“今晚？”林啟瑜說話突然有些結巴，“今夜是，是......”

寧月茗皺著眉頭，“你不治？”

林啟瑜歎了口氣，也是，他們不過是逢場夫妻，“治。”說著開門讓門口的綠意去取藥箱。

寧月茗倒是沒多想，拿到藥箱取出銀針和一些副藥，“天淩散藥效發揮很慢，配合我的銀針和這些副藥可以加速它的藥性發揮。”

一夜無眠，兩人在運功排毒中度過了一晚。

出嫁第二日是要見公婆的，寧月茗和林啟瑜都是一大早出門趕往皇宮，不過林啟瑜是去上朝，寧月茗是去見皇後。

拿著秦王府的令牌一路順通無阻到了皇後正殿，已經落座了不少朝裏的誥命夫人，皇後麵無表情坐在上席，寧月茗聽綠意說了昨日主座的事，想來皇後這會兒恨秦王恨得牙癢癢，她這次來赴的倒像鴻門宴了。

寧月茗按照印象中的禮節，倒了茶，跪著雙手舉著敬給皇後，“母後請喝茶。”皇後卻是沒接，漫不經心的與一旁的誥命夫人聊天。寧月茗知道是她有意為難，也不急，靜靜舉著茶。

“兒臣參見母後！”忽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林啟嶽，“兒臣帶著雪琴來拜見您了。”林啟嶽因為下毒的事，這段時間被皇帝禁止入朝。

不知是不是寧雪琴有意，她跪到了寧月茗身旁，一身亮眼的天藍色，配著層層金飾，打扮的比寧月茗還要華貴。

皇後轉陰為晴，笑了起來，扶起了寧雪琴和林啟嶽，“雪琴果真貌美賢良，啟嶽娶了個好媳婦。”

這幾人全程忽視寧月茗，場上的氣氛有些尷尬，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後的刁難之心。

齊夫人正是這時候來的，她一來，場上瞬間就安靜了，與隻有封號的其他誥命夫人不一樣，她手中握有實權，朝堂上的將相都要禮讓三分。

皇後臉上的笑容一僵，她自然知道齊夫人與寧月茗的關係，這才接過茶水，一口也沒喝就放到了桌上。

“起來吧。”皇後不鹹不淡說著，寧月茗慢慢起身，一旁的寧雪琴嘲諷似的看她，就算是秦王正妃又如何，還不是被皇後排擠！

皇後安排齊夫人坐在左邊，又讓寧月茗陪著，寧雪琴與林啟嶽坐在右邊。

齊夫人淡淡看向皇後，“妻妾尊卑之分，怎麼了到了皇後娘娘這兒，就不管用了？”

寧雪琴臉色微變，站了起來，明麵上是說側妃，眾人心裏也清楚，側妃不過是位份高點兒的妾，是不配坐在席上的。

“不好了，長公主暈倒了！”一聲驚呼打破了殿內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