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妾身許久不理家事,隻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江氏受寵若驚。
“為夫信得過你!”
如此,時隔十多年,這中饋再次回到了小江氏的手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多時,安正勳在兩個護院,一左一右地護送下,走了進來。
說是護送,其實就是像押犯人一般押了回來。
“鬆開我!你們兩個賤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這麼對二爺我!看二爺我回頭怎麼收拾你們!”
安正勳的發髻有些散亂,身上的長袍也是皺皺巴巴,可見這一路沒少掙紮。
“鬆開他!”
隨著安老爺的話,兩個護院立馬鬆手後退。
安正勳一個沒設防,跌倒了地上。
外人眼中如謫仙般超脫的安家二少爺,此刻卻是跌了一個狗吃屎的姿勢。
還正好跌在自家女兒的腳邊,要多狼狽就多狼狽。
安秀錦看著自家爹爹,心中歎了一口氣,才蹲下身子,“爹爹,地上涼,你快起來吧!”
安正勳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微覺丟人,但總不能一直這麼趴在地上不見人吧!
他剛一站起來,安老爺便要發作。
小江氏卻是拍了拍了他的手臂,“老爺,明日還有諸多事情,妾身就先帶兩個兒媳和錦丫頭下去了。”
安老爺立馬會意,小江氏這是想保全二兒子的顏麵,不想讓二兒子當著眾人的麵被斥責。
“也罷!夜色已深,你且回去休息,莫要等我了!”
“老爺切忌嗔怒,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如此這般,小江氏領著甘氏、沈氏、安秀錦,和一幹奴仆走出了正廳。
一行人剛一走出霽月院,小江氏便地甘氏說道:“今日你也受委屈了,你那身子,我也是知道的。正好趁著這個檔口,先好好休養。等這次的事情過了,這家裏的事還是要由你來打理的!”
“是!”
甘氏順從地應道。
“行了,今日你也累了,且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甘氏低眉順眼地行禮離開。
隻是轉身之後,眼中的陰冷森便寒畢露無遺,裏麵夾雜著濃濃的不甘和痛恨。
真是沒想到,她會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手上!
但她心中卻是明白,年僅八歲的小丫頭能成什麼氣候!
真正厲害是她這個繼婆母!
不過是讓一個小孩子打了個頭陣,便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奪走了中饋之權!
公爹說的好聽,當初若不是繼婆婆過於年輕,公爹不放心年輕的繼婆婆執掌中饋,擔心繼婆婆從中作梗撈油水,說不定日後會便宜了別人,哪裏有她一進門,便接手中饋的好事!
起初那幾年,她是真苦!
懷著秀英還要看賬簿,一看便是大半宿!
這還不算!
繼婆婆被奪中饋之權,對她是心生怨懟,可沒少為難她!
後來更是將她懷胎十月,疼了三天三夜,才辛苦生下來的秀英給強抱去望宜院養。
以至於,秀英每每見她都帶著一股疏離客氣。
好在秀英大了、懂事了,也慢慢開始願意親近她了。
萬沒想到,繼婆母居然這麼會見縫插針!
這叫她如何不恨!
這廂甘氏氣得肋叉子都疼,那廂小江氏卻是通體舒暢。
她打發走了甘氏,又借沈氏娘家的嫂嫂還在安家,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就讓沈氏先回桐離院了。
幾個婆子婢女,在小江氏眼神的示意下,不近不遠地跟著,正好是聽不到主子談話的距離。
小江氏頗有意味地看著安秀錦,嘴角噙著淡笑。
她本就年輕,才三十出頭的年紀,又因著這些年無事羈絆,整日就想著保養自己,便更顯得風嬌水媚了!
“沒想到你娘將你養得這般水晶心肝,之前倒是祖母眼拙了!”
見身邊的小人兒始終不開口,小江氏便開了頭。
她是真的對眼前的四孫女刮目相看!
今日應付賓客,她原已疲累,本準備歇下,誰知一向頑劣不堪的四孫女卻找過來了。
原她也不想見。
但這個四孫女是個不守規矩的,竟不通人傳報,便直直闖進內室。
不待她發火,來人已三言兩語便將來意說明。
聽完之後,她也隻是抱著有棗無棗,打一杆試試的心態來了霽月齋。
沒想到,輕輕一杆,竟讓她滿載而歸。
“孫女若不是得祖母相助,哪裏知道今日伯娘竟然會棄安府顏麵於不顧,做出這等子糊塗事!”
安秀錦沒有耍嬌弄癡。
在其他人麵前,她或許要藏巧露拙,可是在繼祖母麵前,她卻要反之。
若她沒有價值,那以後秋霜玉進門了,必然還會出現與前世相同的事情!
現在想想,秋霜玉前世似乎過得太順風順水了!連從不過問後宅之事的祖父,後來似乎都對秋霜玉另眼相看。
這裏麵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內情呢?
“那也是你這丫頭伶俐聰慧!若不是你尋上祖母,祖母哪裏會關注這些!”
眼下小江氏的心裏極為舒坦,看著安秀錦也就十分順眼,話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真是沒想到,祖母養在身邊十二年的丫頭,始終還是與她娘更親一些。今日發生這樣大的事,她居然一個字也沒跟我提!”
“若不是你,隻怕祖母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哪裏會找寶珠那個小蹄子問話!”
安秀錦自是知道小江氏說的是誰,但卻不順著她的話說下去,畢竟大姐姐始終是小江氏一手養大的,還輪不到她品頭論足些什麼!
不知是不是剛剛打了一場硬仗,所以安秀錦覺得全身疲憊得很,因而不欲繼續和小江氏閑扯下去。
“祖母,明日您還要操持家事,孫女便不打擾祖母了。”
小江氏雖是對眼前這個,突然開竅的孫女十分好奇,但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你快些回吧,別再著涼了!聽聞你今日落水了,回頭祖母讓廚房給你送完薑湯過去!”
“謝祖母憐愛!”
安秀錦福禮離去。
待她走後,一個四十多歲,穿著樸素,身上無任何首飾,就連發間也隻是簪著,一支花紋普通的銀簪子的老媽媽,緩步走到小江氏身邊。
“太太,四姑娘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老奴實在有些擔心!”
小江氏對著她輕笑一聲,“不一樣的,哪裏隻有四姑娘一個人!”
“她求得不過是不讓外麵的狐媚子傷害自己的母親,有訴求便好拿捏。”
“倒是咱們院子裏的大姑娘,那才是真真叫人始料不及。”
而後,便施施然地朝著望宜院的方向走去......
與小江氏分開後,安秀錦直直奔向桐離院。
還未走進院子,便聽到她娘親哭喊的聲音。
“誰都莫要再攔我!這個家,我是沒臉再待下去了!”
“今日我是給足他顏麵了,可他呢?何曾將我放在心上過!”
“居然當著那樣多的人,抱著那個野種就跑了!把我當什麼了!”
“成親這麼多年,他又幾日是在家陪著我的!但凡在家,定然是抱著那些話本子、戲本子,從來不知與我說貼己話,隻將我當成一個木頭人!”
“可我哪是那不知喜悲的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