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謹言站在懸崖邊,烈烈寒風從崖底升騰,刮過臉頰,像是小刀子割肉一般的疼。
懸崖深不見底,向下望去,一片漆黑,穆謹言扔下去了一枚石子,一直不曾聽到回聲。
這麼深的懸崖掉下去,便是傅宴聲完好也不一定能夠活下去,何況是身受致命重傷。
穆謹言握緊了手中的薄刃,轉身便走。
腳下一頓,她看到了地上一隻被鮮血浸染成了血紅色的草編螞蚱。
驀然間想起了前半夜牢房中,傅宴聲從她手中搶過螞蚱時候的恣意。
女人的腰身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卻也隻是彎了彎。
一腳踩過螞蚱,向著等待在那裏的西北軍騎士走去。
活著的人已經很艱難求生了,死了的人,再多關注也隻是浪費時間。
債主已經死了,那債便沒有還的必要了。
女人冷漠的想著,卻沒有發覺,自己的手指,被藏在袖子中的薄刃割傷。
這是她從不會犯下的錯誤。
“留下兩個人,去崖下找找,若是找到屍骨的話,那便給他立一個墳塚,傅宴聲終究是個人物,起碼不要最後葬於野獸之口。”
“殿下,若是活著怎麼辦?”
葉引詢問。
死人和活人是不同的,活著的傅宴聲,一直都是穆謹言的心腹大患。
“......他不可能活著。”
感受著指尖被薄刃劃開的傷口,女子的眼眸有些暗沉,眼前不斷浮現傅宴聲被她一刀捅入胸口時候的眼神。
深吸了口氣,穆謹言狠狠的一甩馬鞭:“駕!”
——
“你說什麼,穆謹言逃走了!”
小皇帝在聽到下首人的稟報之後,滿麵陰翳:“你們這麼多人去抓一個穆謹言,一個女子,居然也失敗了,朕要你們何用!”
抓起桌上的鎮紙便向著下麵俯首的人摔去,對方不敢躲避,額頭被鎮紙摔開了一個小口子,汨汨鮮血流出。
“陛下,非是我等無能,我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任憑她插翅難飛,誰能夠想到傅宴聲會突然出現劫獄,最後更是為了救穆謹言拚死阻攔,所以我們才......”
“住口!”
皇帝又是將手邊的毛筆扔出去,這次毛筆在說話的人身上劃出了一道淩亂的墨點。
“廢物,廢物,統統都是廢物!”
小皇帝圍著桌案來回的轉著,嘴裏喃喃的罵著,看似凶狠,可是他眼底隱隱的恐懼卻將心底的不安盡數暴露。
“全都是借口,就是你們無能,就是你們沒用,連一個呆在牢房裏的人都殺不了,還找借口。”
“怎麼辦,怎麼辦,皇叔一定會回來的,他會回來篡奪朕的皇位,他會殺了朕,一定會殺了朕的......”
對小皇帝來說,穆謹言是一座攀不過去的高峰,若不是知曉了對方女子的身份,他到現在還不敢對其動手。
“陛下,她隻是一個女子。”
被小皇帝一鎮紙摔破了腦袋的人抬起了頭:“一個女子,便是頂天了,也不能夠改天換地,陛下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話音未落,便得了皇帝的一聲滾字。
張了張嘴,恨恨的一甩袖子:“臣告退。”
古譽一出禦書房的門,便聽到了身後傳出的瓷器破裂聲。
皺著眉,他對小皇帝忍不住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