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這不也是被你逼急了嗎？試問這世上有哪個女兒如你這般，吵著要與老爹分家的？”

花虎努力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理直氣壯一些，他知道此時議論聲越大，他便越不能退縮。

“我想要分家，也是被逼無奈。”花甜幽幽歎了一口氣，“您可知道我與妹妹在姨娘手中過的是什麼日子？那日晴兒身上的傷想必您也看見了，我若是再不分家，妹妹恐怕便要死在姨娘手中了。”

花晴站在姐姐身後不遠的位置，她聽見姐姐的話之後，偷偷抹了一把委屈的淚水。

這些年以來，挨餓挨打花虎這個做爹的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樣也便算了，她還要承受花瑩瑩與餘氏無端端的猜忌與責罵，這種日子，真是連下人都不如。

如若不是姐姐，也許自己真的就這樣被打死了也說不定。

花虎目光在四周的村民們處掃了掃，他知道，此時自己若是一個不甚，便要背負一個渣爹的罵名。

“甜姐兒，我知道這些年來委屈你了，爹是一個大男人，總有粗心的時候，這樣吧，爹今日在這裏對你道歉了，你原諒爹可好？”

花甜看著花虎，目光裏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爹，您真是這樣想的？”

花虎心中一喜，小丫頭果然好騙。

“嗯，是的，來，你現在就隨爹回去吧。”

花甜聽見花虎的話，歡喜地朝著花虎走了一步，隻是她馬上又停了下腳步，道：“爹，我擔心我再回去，姨娘她不開心呢。”

“怎麼會，你姨娘會體貼你們姐妹倆的。”

“既然如此，那爹你先讓姨娘過來給我們道個歉吧。”

花甜的話音一落，花虎麵色一僵，讓餘氏過來......

“怎麼，爹這是不願意嗎？”

“自然不會不願意，行，我現在就回去喊那婆娘。”

花虎瞟了一眼花甜身後還剩下的一百多斤的豬肉，咬了咬牙轉過身鑽出人群。

待他走之後，花晴上前一把抓住花甜的手：“姐姐，我不想回去了......”

她低著頭，聲音聽起來又細又弱。抓住花甜的手也微微發抖著。

花甜輕輕撫上花晴的手，將自己掌心的溫暖傳給她：“晴兒放心，姐姐不會讓你再過回從前的日子了。”

說完這話，花甜拉過一旁看起來有些熱心的年輕後生，輕聲對著那人低語了一陣......

待花虎與餘氏過來時，兩人臉上都帶著幾分喘，他們身後，甚至還跟著一同過來的花瑩瑩。

花瑩瑩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花甜，這個花甜真是越來越惡俗了，她拖這山豬過來，恐怕現在一身都是豬臭味吧？

想到這一點，花瑩瑩便捂著嘴偷偷地笑，還好剛才她機靈，順便把隔壁正在讀書的文晟哥哥叫過來了。

讓文晟哥哥欣賞一下花甜這一副臭氣哄哄的樣子，說不定文晟哥哥就此死了對花甜的那一顆心。

朱文晟站在人群裏，他既沒有離花瑩瑩很近，也沒有接近花甜，而是麵色凝重地看著花家的人。

餘氏被花虎一路拖著走，此時整個人還有些喘，她心中再多不願，在看見那一百多斤的豬肉時，也擠出了一絲違背本心的笑容。

“甜姐兒，從前是姨娘對你沒有照顧周到......”

花甜冷冷地打斷她，“姨娘，錯了，不是照顧不周，而是虐待。我想聽見的是一句真心實意地道歉，而不是虛假的應對。”

餘氏麵色一變，讓她道歉她本就不願意，本來看在那一百多斤豬肉上，她準備混水摸魚含糊一帶而過的，卻沒想到，花甜這小蹄子這麼不依不饒。

“嗬，甜姐兒，你們姐妹在我手裏，我可沒有苛待你......”

餘氏話還未說話，卻被花虎用力一扯，花虎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那山豬肉，意示餘氏小不忍而亂大謀。

餘氏想到了帶之前花虎說的話，等騙到了這一百多斤豬肉，她想怎麼對待花甜姐妹都成，便咬了咬牙，道：“是，是我對不住你們姐妹......”

“哦，這麼說，姨娘是承認你虐待我們姐妹了？”

餘氏臉色發白地點頭，“是，對不起，甜姐兒你原諒我吧。”

“哦，”花甜嘴角浮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既然姨娘認罪了，那麼便有勞裏長大人了。”

餘氏一聽花甜的話，瞬間有些懵了。

就連站在一旁的花虎與花瑩瑩，也有些雲裏霧裏。

此時裏長劉興走了出來，劉光今年五十有幾，他做蓮花樹的裏長已經十幾年了，這十幾年裏，蓮花村的村民們對他是敬愛有加，幾乎沒有不服氣。

一見他出來，大家夥都有些吃驚，沒搞明白他是怎麼過來的。

“姨娘，您有所不知，剛才我爹去喊您時，我便找了柱子去喊裏長大人，畢竟咱們家的事，也是村裏的事，有了裏長大人在這裏，有些事情就不怕說不清楚了。”

“既然您已經承認虐待我們姐妹，按照我朝的律法，您可是犯了罪了，裏長大人在此，自會還我們姐妹一個公道。”

餘氏此時心下不由一跳，她立馬轉過眼看向裏長，嘴裏解釋般道：“裏長大人，您別聽這小蹄子的，我並沒有，我......”

裏長劉興清了清嗓子，聲音裏充滿了威嚴道：“餘氏，我剛才親耳所聞，你虐待花家兩姐妹，繼母虐待幼兒，按照本朝律法，應當打入大牢二十年。”

餘氏一聽，嚇得整個人後退了幾步，她目光呆滯地看著裏長，整個人傻到已經失去反應了。

待她回過神來之後，嗚的一聲慘叫起來：“天殺的小蹄子，這是專門挖了一個陷阱讓我跳進去啊。孩他爹，你要救我啊......”

餘氏幾乎是癱坐在地上，痛哭地抓住花虎的褲角，一臉的後悔不已。

花虎也沒想到，如今花甜居然真會這般心狠，要將自己的繼母給送到大牢裏去，他咽了咽口水，突然想到一件事！

“甜姐兒，你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你當著大家夥的麵說過，隻要你姨娘認錯了，你便會原諒她！”

“是嗎？”花甜冷笑，“爹你確定是我說的？還是剛才爹你為了那一百多斤豬肉自己臆想的？”

她從頭到尾，可沒有說要原諒餘氏的話！

花虎這才反應過來，花甜一直以來都是要求讓餘氏道歉，她並沒有說過任何要原諒餘氏的話......

自己，這是上了這小蹄子的當了！

“你，你個混賬東西，你竟然連你老爹都騙！”

花虎再也忍不住了，他掄起拳頭想要朝著花甜臉上砸去，卻被周圍的村民給攔下來了。

“花家的，你看看你，一個不對就要暴打孩子......”

“是啊，也難怪這孩子與你不親了，再加上她繼母虐待她，唉，花甜還這孩子也是可憐啊。”

“是啊，沒想到花家兩姐妹過的是這種日子，餘氏這毒婦，就應該把她送到牢裏去......”

......

人們的聲音一陣高過一陣，花瑩瑩慘白著一張小臉，看著自己的娘被村裏的壯丁們抓走，而花虎，整個人幾乎是氣暈了過去。

所有人裏，隻有一個人，始終冷眼瞧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