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斷月團身而退,嘴裏依然是片刻不停:“我和長豐兄一見如故,自該坐下來暢飲一番才是,如今打打殺殺,豈不是壞了和氣?不值之極呀。”
可長豐無極此刻宛如未聞,隻是讓長劍如疾風驟雨一般,朝著虺斷月刺去。
虺斷月乾坤戒一展,一道龜甲法盾已是橫在身前,瞬間張大如一片門板,將虺斷月牢牢地護在身後。緊接著虺斷月手中已是多了一杆長槍,迎風而立,倒也是卓爾不群。
燕珌珌看著兩人喊道:“住手,你們都住手。”
長豐無極卻是看都不看,隻有虺斷月指了對方一下,回了個無可奈何的眼神。轉瞬之間,雙方又是戰在一處。
倚天劍宗當然是以劍法稱雄於世,三十六路天罡劍法和七十二路地煞劍法;七路北鬥殺決無不是舉世聞名。即便略遜一籌的清風劍法、三千弱水劍法、和赤地千裏劍法也都是極強的劍技,隨便一部都可以成為如正一宗一般的小宗門的鎮派之寶。如今長豐無極使出的就是清風劍法。
清風劍法講究輕靈飄逸,一觸及走,絕不停留,劍到之處,不見血即可封喉。
而虺斷月卻是一杆長槍在身前身後如長蛇一般飛舞,靈動程度絲毫不下於長豐無極的長劍。此刻虺斷月嘴角含笑,竟然是成竹在胸。
珌珌此刻眼見兩人絲毫不理會自己,知道這次是真的糟了,可眼下該如何平息事態,自己腦中哪有半點想法?想到自己闖下大禍,一時間急的在原地團團轉。
拿出傳訊符想要傳訊給父親,幾次拿起又都放下,實在是不敢。
長豐無極一陣猛攻無果之後,也是漸漸平靜下來,知道對麵的妖物身手不俗,已不是三拳兩腳就能拿下的戰鬥,也就逐漸穩住,隻是劍招更見淩厲。
清風劍法雖是脫俗,似乎毫不帶煙火氣息。可卻是步步為營,殺機暗藏。
虺斷月所用的長槍也是極有來頭,本是金蛟族如今族長虺驚鴻年輕時候的法器,重六百斤,深淵錳鐵打就,剛猛異常。在身周揮舞起來,一陣陣的如烈風激蕩。
兩人棋逢對手,一時間鬥得是天昏地暗。
長豐無極心下不忿,知道今日若是不能給這個虺斷月一個天大的教訓,即便自己將這個燕珌珌休了,自己的聲名也是無可挽回,實在是自己無法承受之重,想到此處,眼神深處不由得發起狠來,隻是麵上卻是仍是冷若秋水,劍法也是絲毫不見散亂。
眼見著戰局膠著之極,率先求變的是長豐無極,隻見他倏地又取出一把長劍,兩隻長劍宛若孿生,上下盤旋著朝虺斷月殺去,緊接著,長豐無極又取出數張符籙,握在手中。覷得虺斷月長槍刺出之機,一張火球符已是直接飛到了虺斷月身前,嘭的一聲炸開。
虺斷月將龜甲盾在身前一擋,火球符隻是在龜甲之上留下一道黑色痕跡,完全無法對虺斷月造成任何傷害。
虺斷月哈哈大笑:“劍宗的核心弟子居然是符籙道的傳人,真是可笑至極。”
長豐無極臉色不變,說道:“隻有你這妖族的無知之輩,才小看符籙之術,一會被符籙所傷,可不要哭爹喊娘才好。”眼見著火球符雖然無功,卻仍是一張符籙跟著一張符籙的擲出。
虺斷月隻是用龜甲盾守在身前,還對著長豐無極戲謔道:“你是來這裏放煙花慶祝的嗎?難道你竟然有這種嗜好不成?”自己說完,不禁得意不已,哈哈大笑。
這時長豐無極臉上終於露出羞怒的神色,將手中的兩枚符籙一起擲出,虺斷月一見,更是興奮:“一個放煙花不夠,居然一次開始放兩個煙花,真是大氣呀。”說完之後,看著這符籙到了身前之後,一個符籙倏地爆開,正是一個大大的火球。
虺斷月正在奇怪,另一個符籙為什麼沒有爆開。這時隻見自己眼前光華一閃,一道迅捷之極的寒光閃過,自己身前的龜甲盾已是被斬成兩截,虺斷月心中大叫:不好,這時,隻感覺身體一涼,自腹部以下,已經被這道寒光斬斷。
虺斷月上半截身子立在半空,看著自己的下半身噗通一聲墜在地上,因為靈力已逝,這被斬下的下半身再也保持不住人形,還原成半條巨蟒,足有數丈長,在地麵之上兀自不停地扭動,實在是駭人。
直到此刻,虺斷月才尖叫出聲,緊接著一口鮮血噴出,知道自己是中了長豐無極的緩兵之計,被他的符寶一劍斬為兩段。
眼前情景實在已是不容多想,這長豐無極根本就是存了殺心,若不趕緊離開,可能今日自己就要死在此處。
燕珌珌一見此狀,登時嚇得大哭出來,緊閉雙眼,已是不敢再看。
虺斷月那細長的雙眼狠狠的瞪了長豐無極一眼,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長豐無極眼見立刻就可以將此敵斃於劍下,哪肯放手,發一聲喊,長劍已是疾如閃電,朝著逃跑的虺斷月殺去。
虺斷月回身一口黑氣吐出,隻見這半空之中霎時間黑雲滾滾,這黑氣所到之處,花草樹木立刻被腐蝕成碎屑,在這風中被吹得遠遠。可見這劇毒實在是厲害。
長豐無極見狀,連忙收回自己的兩把長劍,向後飛退。以避開這股劇毒。
燕珌珌也在飛退,不過她卻是選了另一個方向,離長豐無極是遠遠的。
待這股黑色的毒氣散盡,這一個好好地月亮穀早已是變了顏色,遍地都是黑色的碎末,燕珌珌和長豐無極對視一眼,卻是各自扭過頭去,互不理睬。
長豐無極眼中不但是冰冷,還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殺氣。
而燕珌珌望著地上那蠕動著的長蛇身軀,再看看手中的靈夢秋露和定水珠,一時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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虺斷月一路奔行,身上靈氣大失,再也壓製不住妖氣。頓時一路黑煙彌漫出來,一路之上黑煙滾滾,直奔著無盡海處逃竄。
好在這四度山和五度山深處向來並無人煙,這一路倒也沒有什麼慌亂。
虺斷月心中暗恨,隻是想著燕珌珌這賤人必是一個仿人的主,自己這兩次無一順遂,就是因了這個燕珌珌。
長豐無極這次可是真的惹惱小爺了。虺斷月狠狠的想到:待到小爺回去養好傷,再次出來定然要讓你這倚天劍宗的高徒身敗名裂,自此成為修道界的笑柄。
即便是這樣也仍覺得報複的不夠,定要治得他死去活來才好。
眼見眼前這座高山翻越過去,就到了無盡海之上,到時候海族眾多,一呼之下,百應而起,自己將再無危險。
就在這時,一聲輕笑在耳邊說道:“金蛟族的虺師兄,這是為何如此狼狽?相見既是有緣,不如下來小酌一杯如何?”
虺斷月大驚,這人如何欺近身邊自己絲毫不知,定睛一看,隻見前麵半山處一個淩雲般的巨樹之上,倏地閃現出三道身影,當先之人風流倜儻,眉目之間自有一番灑脫景象,正自笑眯眯的看著他,顯然,剛才開口說話的正是他。
虺斷月心底一沉,知道今日恐難善了。當下也不停頓:“這位公子相邀,斷月本不該推辭,隻是今日族中有要事,卻是不能耽擱,盛意之情隻能下次再報答。”說完之後,卻是絲毫不停留,直接向前而去。
奇怪的是這個公子竟是絲毫不生氣,也不阻攔,任由虺斷月向前行去。
眼看著距離三人越來越遠,虺斷月心中不斷猜測,這三人來路為何方。就在此時,身前喀拉拉一聲巨響,一道驚雷已是正正的劈在虺斷月頭頂之上,虺斷月登時之間皮開肉綻,渾身冒出一股熟肉的焦臭,腦海之中一片混沌,再也保持不住身形,化為原形墜落下來。
就在虺斷月即將落地的時刻,這地麵之上已是湧起一道靈力大網,將虺斷月牢牢的困在其間,大網越勒越緊,漸漸團成一個球狀,滾動起來。
這時,剛才攔路的三人已是倏忽而至,當先的少年手中一道靈力發出,一道碧藍色的靈氣如水柱一般,又將虺斷月包裹一層,眼見這碧藍色的靈力漸漸縮小,虺斷月在這水球之中也是逐漸變小,一直縮小到隻有一個手掌大小方才停止。
少年將這水球輕輕拋起,回身對著身後的兩人說道:“獨孤叔叔,雖是浪費了一張太乙驚雷符,可是收獲不小,這下子連妖靈都有了,可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那獨孤兄弟齊聲說道:“公子智計無人能及,我兄弟二人是真的服了。”
律九皋哈哈笑道:“兩位叔叔切莫如此,九皋心中最是清楚,這修道可不是僅僅憑一個人天賦即可,尚需天時、地利、人和方能有所成就。兩位叔叔對九皋的幫助,九皋時刻在心。就比如今日若沒有二叔的天羅地網神訣,要擒住這小蛟可也沒這麼容易才是。”
說完之後,律九皋又是對著獨孤二人深深一禮,獨孤二人見律九皋深沉懂理,連忙扶住,心裏自是更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