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墨馳被她的話一噎,頓時說不出反駁的話。
眼睛的餘光瞥到坐在高位的人臉上已經露出了不悅,事到如今,他隻能退讓,垂了垂眸掩飾住眼中的不甘,退到一旁。
“自然是皇兄的最為重要。”
這幾個字卻帶著些許的咬牙切齒的味道。
柳淑言勾了勾唇,倘若不是前世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格外留意,恐怕她也察覺不到這麼細微的東西,以及他那習慣性的小動作。
目光瞧過去,果然見他雙拳微微握著,捏著腰間的一枚玉佩,修長的手指漸漸泛白。
“隻是,如你所言你隻是略懂醫術,皇兄金枝玉葉,你所出了什麼差錯,這個責任誰擔得起?”
略帶沉悶的嗓音傳來,帶著警告的味道。
柳淑言早知他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可今天這個閑事她偏偏要管。
“三皇子殿下,那麼請問你,這宴會之上可還有會醫術之人?太子殿下的生死未卜,你卻步步阻攔,這是意欲何為?”
她的話夾槍帶棒,字字誅心,將矛頭直接帶到了他身上。
加上風昀景之前的話,眾人心中已經有了思量,看向他的目光多是懷疑。
風墨馳一張臉氣得發抖,一雙桃花眼惡狠狠瞪著麵前的女子,似乎恨不得將他戳出一個洞來。
“你......”
“退下!”
話未說完,卻被一道暴怒的聲音打斷。
皇帝滿臉怒色,見他遲遲未動,臉色更加難堪,帝王的威嚴容不得任何無視。
“朕的話你是聽不見麼!”
“兒臣......兒臣,告退”風墨馳一怔,縱使心中再不甘,也隻能退到了一邊,眼睛又朝著擁護自己的黨羽使了個眼神。
如今的狀況,以無力乏天,他必須將傷害降到最低,以退為進,來日方長。
“陛下,三皇子是關心則亂,但這話不無道理,柳小姐終究隻是一介女流之輩,不如......不如傳太醫過來。”
有人接收到他給出的信息,立馬站了出來了,不僅為他的失態找了個好借口,又順勢擁護了一把。
“楊大人這話是看不起我這女流之輩,既然如此淑言便退下了。”柳淑言冷笑一聲,帶著寒冰的目光看向身邊的人。
楊尚書,很好。
他在風墨馳身邊一直相當於軍師一般的存在,凡事都為他出謀劃策,當年的事必定是有了他的手筆。
她還來不及上門,卻沒想到他們反倒是一個個往自己很少湊。
楊尚書隻覺得背後突然有一股涼意,忌憚的看向麵前的女子。
分明隻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子,他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尤其是她那隱藏在淡如秋水的目光之下的暗潮洶湧。
隻怕來者不善,他才剛意識到這點,就又聽那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如今太子殿下危在旦夕,隻怕等太醫過來......”柳淑言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目光卻有意無意的落在風墨馳幾人的臉上。
說完又抬頭看向高位上的皇帝,落落大方行了一禮,放才道:“臣女告退。”
然而還未等她起身,皇帝就已開了口。
“你現在就去給太子查看傷勢,誰若再阻攔,就給朕拖下去,杖責五十大板!”
話是衝著眾人說的,但他的目光卻是看向了風墨馳幾人。
很明顯方才的變故,不得不讓他懷疑,即便是有大臣為他說話又能如何。
“遵命!”柳淑言隻能再次行禮。
將這周圍的人疏散了,這才上前去為太子查看傷勢。
一把脈才發現毒果然已經擴散了,這毒霸道無比,短短時間內已經侵蝕了五臟六腑,隨著心脈而去......
柳淑言眉毛徹底皺成了“川”字,臉色更是難堪。
看的周圍不明所以的人,一顆心都揪了起來,看來這太子恐怕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皇後一見如此,眼淚頓時就忍不住了,從眼眶裏掉了出來,顫抖著聲音問道:“我兒......怎麼樣?”
“皇後放心,還有救。”柳淑言聞言給了她一記定心丸。
這才一臉焦急的看向一旁的風昀景,說道:“還請北臨王封住太子殿下的經脈,防止毒繼續擴散。”
“好。”風昀景點點頭,沒任何遲疑,按照她的話封住了太子全身的經脈。
“先將人挪回去,順便讓人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柳淑言不在多言,事到如今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了,沒有再繼續藏拙。
太子對她有恩,不論如何她都會將人救回來。
說話間她已經寫好了一張單子,給了身邊的幾個侍衛。
柳淑言身上似乎天生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氣質,她說能救,便是真的能救。
“都聽她的吩咐,去準備。”皇帝立即下令。
一場宴會已無心繼續下去,眾人該散的也紛紛告退。
柳淑言已經隨著侍衛們直接去了東宮,等東西準備好後,她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
大殿內,隻剩下她一人,她才開始動手救人。
這毒她確實能解,這還是源自於前世的一次偶然機會,撿到的一本醫書,上麵便記載了許多解毒之法。
幾乎這天下的劇毒上麵都有解毒之法,她那時已被風墨馳冷落,閑來無事正好當做消遣,將整本書看完。
甚至還特意學習過,為的就是想在將來能夠幫得上風墨馳。
卻不想這一世,用是用上了,隻可惜不是幫他。
柳淑言嘲諷的笑了笑,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半點停頓。
這期間殿外圍了不少宮女,隨時聽候柳淑言的吩咐,甚至皇帝皇後也在偏殿等候著。
整整一天一夜,柳淑言才終於從裏麵走了出來。
此時的她臉色慘白,眼下滿是青黑的痕跡,瞳孔中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就連走路都走著飄忽,藏在寬大袖擺下的手微微顫抖著。
她才剛剛踏出房門,便被正巧過來的皇後一把抓住。
“我兒怎麼樣?他......”
皇後的聲音嘶啞異常,眼睛腫成魚眼,此時的她哪還有母儀天下的風範,隻一夜的功夫,卻讓她憔悴了不少,頭上都冒出了幾根白發。
不論身份再怎麼尊貴,此時的她也隻是一位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