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市麵上的紫毫價格各異。
這種東西,貴的,自然有貴的道理。
舉墨堂的老掌櫃手藝非常好,這幾根紫毫,那可是相當不錯。
顏書拿著一根對著燭火看,用燭火的光來看紫毫的每一根毛。
“你會到舉墨堂去定做紫毫,選對人了。用這紫毫再寫一紙的闊體字,氣韻飄出紙外,每個字都會像活了一樣。”
文房墨寶,顏書最為了解。
說起來,自然也頭頭是道。
“你習慣書寫闊體字?”
豐司韶看著站在他旁邊研究紫毫的人,問道。
扭頭看他,“不是你喜歡闊體字嗎?”
“我什麼時候喜歡闊體字了?”
豐司韶揚眉,她這說法從何而來。
“你難道不喜歡闊體字?”
這回輪到顏書懵了,上一世,這位鐵腕殺伐的閣老大人,就是喜歡闊體字啊。
整個盛都都知道,還有不少人為了巴結討好他,去尋找珍貴的闊體字帖。
當時舉墨堂的老掌櫃的,還因為字帖狠狠地賺了好幾筆呢。
豐司韶微微歪頭,漆黑的眸子在她迷惑的臉上轉了好幾圈兒。
“你從哪兒聽說,我喜歡闊體字。”
上一世就知道了。
顏書眨了眨眼睛,她也不能這麼告訴他吧。
“嗯......從哪兒聽說來著?我記不清了。”
起身,將她手裏的紫毫拿過來。
“闊體字,極要求腕力。但,此字體又極有風骨,是不錯。”
拿著紫毫虛空的描了幾筆,描的就是闊體字。
顏書還是不可理解,難不成,是上一世整個盛都的情報都有誤?
閣老大人並不喜歡闊體字?
斜著眼睛看他的手,指節分明,指骨有力。
再配上那精致的紫毫,是真好看。
“有別的見解?”
轉眼看向她,距離近,清楚的瞧見她眼睛裏的隱藏的疑惑。
因為疑惑,她的嬌媚都減了幾分,反而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懵懂。
“你喜歡吃素嗎?”
她問他,求知欲杠杠滴。
豐司韶瞳眸一緊,“比起食葷,食素要更多。”
“夜裏安寢時穿衣服嗎?”
她接著問。
豐司韶若有似無的深吸口氣。
“你一個姑娘家,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抿唇。
她問的這些,那都是上一世和那些貴婦們來往時,她們說的。
那時豐司韶風頭正盛,他的隱私成了貴婦們談笑間的新興話題。
說豐司韶食素,像和尚。
又說他夜裏睡覺一絲不掛,每到晚上,安陽郡主都會把所有的侍女遣開。
她的夫君,連服侍的侍女也不能看。
“算了,當我失言。”
這上一世的所見所聞,準確率也有待商榷啊。
“臨來的時候閉著眼睛,寧死不屈。這會兒連這種事都要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似乎想看的更仔細些,豐司韶微微傾身,距離她也更近了。
顏書腦袋往後仰,聞著他身上的冷香,“表侄女就是覺著,該關心關心表叔。上回被安陽郡主下了藥,有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啊?腦子還好吧,身上的零件兒還好吧?”
豐司韶雙手負後,向前一步,再次傾身,距離她更近了。
顏書都被迫開始下腰了,瞅著他漆黑而隱隱邪性的眼睛,呼吸也屏住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問了,不好奇了。天色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一彎身,顏書迅速的轉到一邊兒。
“一會兒你哥便來了,要他送你回去,更為方便。”
豐司韶旋身坐下,沉穩而淡漠。
好似剛剛那隱現邪性的人不是他。
顏睿?
顏書眉頭一皺,那草包,他用的倒是挺順手。
“伯台,顏睿到了。”
莊沐迪從外進來,先看了一眼坐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的顏書。
她也不知在愁苦啥,眼睛都直了。
“你可以走了。”
豐司韶看過去,正好顏書也瞅他。
四目相對,顏書眉頭也一皺,怎麼瞅他都覺著他眼睛裏醞釀著無限殺機。
一重又一重,也不知哪個倒黴鬼會在不知不覺間被他給宰了。
“告辭。”
轉身欲走,她又忽的停了。
“望表叔此次順利。當然了,你肯定會順利的,心想事成。”
她知道他會成功,想要的都能得到。
但是,她呢?
她走的是和上一世不同的路,結局......
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於宅子大門。
“伯台,這顏三小姐和之前所調查大相徑庭。”
莊沐迪忍不住開口。
“看似知道很多,但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不具善意,但又小心翼翼,複雜多變。”
拿起茶盞,豐司韶淡淡道。
“是啊,是很複雜。”莊沐迪點點頭。
就是複雜,用這兩個字來形容顏書最為貼切了。
但,也複雜的很迷人。
馬車裏,顏書麵無表情的聽著顏睿在那兒吹捧豐司韶。
“表叔胸懷天下,極有才華。父親那邊出了事兒,把我急的呀。我就去找了表叔,表叔說,此時不宜出頭。要......龜息。看似下策,實為上策。”
顏書暗暗的哼了一聲。
龜息?
豐司韶在罵他都聽不出來嗎?
“書妹妹,真沒想到你和表叔也有往來。”
顏睿就差給她拍手叫好了。
顏書歎了口氣,別說,顏睿雖是滿腹稻草,但找牆頭找的還是挺準的。
回了崇文院,有顏睿在,許嬤嬤想為難倒是也沒說出什麼來。
隻是頗為嚴肅的警告她,往後不許再外耽擱那麼久。
“這次跟隨鐘大人去齊州,切記要聽令行事。行走在外啊,聽從命令是首要。顏書,你可記著了?”
往回走,許嬤嬤仍訓話,語氣倒是較之剛剛好許多。
“是,都記著了。”
嘴上答應,顏書心裏頭卻更覺不好。
分明之前還因為這事兒去找鐘柴吵了一架,這會兒又叫她聽從命令。
齊州這一趟,怕不隻是不平靜,可能會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