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姐越說越興奮。
“小煙啊,這三年來,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你說到寧城來找找丟失的記憶,我還湊了路費給你,對你可是比對親閨女還好!”
若明嫣臉色一青,還是低著頭靜靜聽著嚴大姐的嘮叨。
“如今我家裏房子漏水,牆也裂開了,小煙你是懂知恩圖報的,就給我一百萬讓我重新蓋個房子吧。”
大廳裏突然安靜了下來,若明嫣刷的抬起頭。
“一百萬?我哪裏有這麼多錢!我平時有的錢都轉給你了......”
“你沒有?”
嚴大姐的聲音陡地高了幾個八度。
“你平時給我寄個一千幾百的,還不夠你以前一周的夥食吧!看看你現在住著這麼豪華的大別墅,剛剛那些下人還一口一個‘夫人’叫你的。怎麼?嫁入豪門了就當作不認識我,想把我當作乞丐隨便打發嗎!”
嚴大姐那邊張牙舞爪地罵得越狠,對麵坐著的寧可忻就越是幸災樂禍。
厲司越他要對冒牌貨視而不見,寧可忻就非要當眾讓她無所遁形!
“你這個嚴大姐怎麼說話這麼難聽?要不是知道若妹妹人品好,還以為你們是合夥來唱雙簧,裏應外合想騙司越他的錢呢!”
若明嫣嘴唇都快要咬出血了,才讓眼裏的淚珠沒有滑下來。
“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半點騙厲爺的念頭。我給嚴大姐轉去的錢是厲爺給我出門備用的,我也沒有向厲爺主動要過錢......”
“夠了。”
男人威嚴的聲音終於響起,將三個女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寧可忻嘴角微微上揚。
一個從漁村來的假貨,還要帶著個開口就要錢的粗人,這下厲司越該不會再護著她了吧!
正想著,厲司越突然拿出支票本,隨手就在上麵寫了個八位數。
“嚴大姐,這些錢你拿去,就當作感謝你救了......小煙的報酬。”
嚴大姐拿著支票,反複數著“1”後麵的七個“0”。
“這個......這個是不是給多了?”
“應該的,這幾年辛苦你照顧我夫人了。”
“那就謝謝這位大帥哥了!小煙你真有福氣,我就說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麼快就嫁了戶好人家!”
說完,嚴大姐也不多留,生怕厲司越會把支票收回去一樣,慌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走時還不忘得意地朝寧可忻眨了眨眼睛。
仿佛還在為自己的精湛演技邀功。
畢竟前幾日,寧可忻可是提著滿滿的“誠意”,找上門去給嚴大姐指了條發財的明路,還順便讓她回饋了這場好戲。
戲倒是按著劇本開演了,可沒想到觀眾那裏出了偏差呀!
厲司越竟然隨手,就為冒牌貨豪擲了千萬金!
“司越,你不查一查這個嚴大姐的來曆,就隨隨便便給她這麼多錢,你真不怕她是和......她是個騙子嗎?”
寧可忻動作明顯地瞥了若明嫣一眼,才話鋒一轉,但足以讓人聽到裏麵對她的質疑。
厲司越沒答話,反而轉頭看向了若明嫣。
“剛才那個嚴大姐所說全部是真的嗎?”
若明嫣雖一臉不安,卻仍堅定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知道她有點貪得無厭,但她救過我,我隻是想要報答她。我聽說寧姐姐是厲爺你的救命恩人,厲爺你也不盡心盡力地一直讓寧姐姐住在家裏照顧她嗎?”
寧可忻聽得心裏“咯噔”一下。
沒想到這個冒牌貨還伶牙俐齒的,竟然把事情拉扯到她的身上。
如今,她再要質疑冒牌貨對嚴大姐無條件的好,說不定就會打擊了厲司越對她的包容照顧。
這明明是讓冒牌貨一蹶不振的大好機會,怎麼就這樣被她生生展示了一番知恩圖報的正麵形象?!
正當寧可忻暗暗咬牙切齒之際,厲司越突然掏出一張黑卡,放在了若明嫣手中。
不是若明嫣之前突然跳海,厲司越也不會好好待在她的房間。
也就不會發現,原來寧城首富厲太太,用的穿的可能都不及家裏一個傭人。
可她,卻從來沒在他麵前抱怨半句。
又或者,他根本沒有在意過她的喜怒哀樂。
如今,他不想讓她再委屈一星半點。
“是我之前考慮不周,你是厲太太,該有的底氣不能少了,想怎麼刷就怎麼刷。”
這張全球限量十張的無限額黑卡,現在穩穩地被置於若明嫣的掌心,寧可忻嫉妒得盯著那張黑卡,恨不得將它撕成碎片。
若明嫣臉上滿是驚訝,心裏卻一陣鄙夷。
十張黑卡裏,已有兩張在她名下,哪裏需要某人的施舍。
不過用來氣氣對麵那位眼睛發紅的,倒也挺不錯。
厲氏企業頂層的總裁辦公室裏,厲司越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目光落在腳下寧城的繁華街景上。
筆挺的黑色西裝映得他身形頎長板正矜貴,但此刻,這個背影卻似帶著一絲莫名的困惑。
與,欣喜。
“她可能真沒死。”
厲司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一旁的莫狄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厲司越轉過身,竟對著他彎了彎嘴角。
“三年前救明嫣的人,來厲家問她要錢。”
“您是說救夫人的人?可是夫人她......”
左一個夫人右一個夫人的,把莫狄自己都繞進去了,盡管他想表達的是兩個人。
“厲爺,我當年......確實在醫院看到了夫人的屍體......”
“你真的看清是她?你看著她被推去火化了嗎?”
被厲司越這麼一反問,本來覺得此事確鑿無疑隻是不忍打擊他的莫狄,倒是猶豫了起來。
畢竟當年事發突然,他隻是匆匆掃了一眼若明嫣的屍體就簽了名,然後拿著若明嫣的隨身物品,趕著回來給厲司越報告,其它後續的流程也是由醫院方處理。
至於若明嫣的骨灰,因為厲司越怎麼都不肯接受她已經死了,還是莫狄將骨灰領回撒向了雲海,現在也無法比對DNA了。
厲司越看莫狄一時愣住,更覺得心中的希望並不隻是幻想。
“今天那人獅子大開口來找她要錢,我竟然沒生氣,反而很高興。明嫣被救起的時間正好就是她跳海後不久,會不會......她真的就被漁家救起,她真的隻是失憶了......”
莫狄驚愕地瞪著眼,不敢反駁半句。
也不知怎麼反駁。
至今為止,能讓仿佛天生沒有“情愛”二字的厲爺在女人身上耗費時間,莫狄隻見過三次。
一次是若明嫣的死,一次是現在這個若明嫣的出現與重生。還有一次,則是那件隱秘的舊事。
反正大部分都和夫人有關。
正想著,厲司越已再次轉過身,看向了窗外。
“這個事情確實很蹊蹺,但不管她是真的還是假的,隻要人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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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可忻在若明嫣身上屢屢吃癟,更是看著她在厲家地位日益穩固,氣得幾天吃不下飯,門也懶得出,隻讓傭人將吃的送到房間。
這天,寧可忻午後正睡得朦朦朧朧,突然被敲門聲吵醒。
她不耐煩地開了門,是平日幫她打掃房間的傭人。
“什麼事?”
“寧小姐,夫人請您現在去一下她的房間。”
“有說什麼事嗎?”
寧可忻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若明嫣仿若無害卻又處處得意的嘴臉,言語間也敷衍了起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負責通傳。”
寧可忻沒好氣地關上門,板著臉就往樓上若明嫣的房間而去。
誰知到了若明嫣的房門前,她手剛碰到門,虛掩的門就自己打開了。
寧可忻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卻沒看到若明嫣的身影。
被人從夢中叫醒還要戲弄了一頓,她不由火冒三丈,快步走回房間就摔上門補回籠覺。
這一睡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寧可忻抓狂地爬起來,憤憤開了門。
“寧小姐,請您到大廳去一趟。”
“我不去!現在什麼時候連你們這些下人都可以對我指手劃腳!”
來通報的傭人被一頓臭罵很是委屈,但也不得不賠著笑臉。
“寧小姐,請您不要生氣,是......”
話沒說完,“砰”的一聲,寧可忻已經不客氣地直接將人拒之門外。
結果還是管家親自將寧可忻請到了大廳,她才發現厲司越已經回來,臉色陰沉地坐在了沙發上,若明嫣則陪在他的旁邊。
而他們前麵,站著黑壓壓一片低著頭的傭人。
一如鑽戒失竊那天的架勢。
隱隱覺得不妥的寧可忻,慌忙走到厲司越麵前。
“司越,我今天不舒服,在房間裏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是故意不下來的......”
厲司越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隻是目光略顯嚴肅地落在寧可忻的臉上,讓她不禁有點心裏發怵。
半晌,厲司越口中才吐出兩個字:
“坐吧。”
然後,他就看向了傭人們。
“不知什麼時候,厲家的家規在大家眼中就是張廢紙。前段時間才發生了鑽戒失竊的事情,今天——”
傭人們的頭垂得更低,身體還集體共振了起來。
“竟然又有東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