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真的是過去那個心甘情願給東鴻擋罪的江輕塵嗎？

沉默半晌，江承疇道，“你能這麼想便好。”

江輕塵唇邊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笑意不達眼底，“要是沒有別的事，輕塵就要打掃院子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會兒，江承疇才應了一聲，離開清竹院。

清竹院雖然長久沒有人居住，但是裏麵的桌椅板凳不染纖塵，十分整潔，看上去應是定期人來打掃的。

江承疇離開不一會兒，管家就派人送來了一些銀兩衣裳，還有一個麵相乖巧的小丫鬟。

江輕塵心中有些防備，這個丫鬟，該不會是江承疇送來監視她的眼線吧？

“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微低著頭，“奴婢素月，是剛進府來的丫鬟，今年十三。”

江輕塵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才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江承疇嘴上應著給自己該有的待遇，卻是連一個有資曆的丫環都不願分給她。

不過正合她意。

把素月安置在偏院，吩咐她打掃一下院子，江輕塵拿了些銀子，決定在府裏轉轉。

雖然說江承疇應允給她小姐的待遇，可是一路上碰見的丫鬟護院沒有幾個是真心向她行禮的。

路過花園的時候，幾個丫鬟在不遠處嘀嘀咕咕，聲音不大不小，真真切切的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那平樂郡主當真要嫁進相府來？真是太可惜了。”

“咱們大少爺平常就作惡多端，平樂郡主又毀了臉，嫁來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那能怎麼辦，平白無故被大少爺奪走了清白，也隻能如此了。”

江輕塵一聽，放緩了腳步。

“大少爺不還是不樂意麼，方才還去鬧了老爺一通，他說什麼也不肯娶郡主，結果被老爺責罰了一頓。”

一挑眉，江輕塵樂了。江東鴻如今的形勢和名聲，還在這挑三揀四？

印象中平樂是個柔雅冷靜的女子，江輕塵和她接觸不多，但按照常理來說，她是怎麼都看不上江東鴻這樣的人的。

心思一動，江輕塵加快了腳步。

當天晚上她就換上一身黑衣潛入了平樂郡主的別院。

從房頂掀開一塊磚，沒想到正看見平樂將一條白綾扔上房梁。

江輕塵一驚，顧不得其他，當即跳進了院子，從窗子了越了進去。

“平樂郡主！”

平樂欲將下巴放上白綾的動作一頓，下一秒，被江輕塵一下抱了下來。

“平樂郡主，你冷靜一些。”

江輕塵扯了白綾，退開幾步，這才看清平樂的臉。

好端端白皙的一張臉，此刻右臉上布了一道傷口，傷口已經結痂，但看樣子極深，再怎麼恢複也是會留疤的。

心中正惋惜著，便聽她疑惑又絕望的聲音響起，“你是誰？”

江輕塵臉上帶著麵紗，抿了抿唇沒吭聲。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平樂唇邊的弧度有些淒慘，整個人無精打采，透著絕望的氣息。

“郡主，為了這樣的人放棄生命不值得。”江輕塵語氣有些遺憾地道。

“你懂什麼。”平樂輕嗬一聲，“你知道現在外麵的人都怎麼看我嗎？”

“我身子臟了，臉也毀了。女子最重要的兩樣東西都沒了，你讓我怎麼繼續活在這個世上，怎麼麵對別人的目光？”

“郡主，人不是活給別人看的。”江輕塵目光十分堅定地看著平樂。

重活一世，她愈加明白了這個道理。

“人活在世，最重要的無愧於自己，如果那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你會很累。”

“如果你就這麼走了，成全了壞人，弘王殿下和弘王妃該有多難過？”

平樂咬咬唇，目光搖擺不定。

“何況壞人沒有得到懲罰，如果就這樣走了，你真的甘心嗎？”

“你是誰？”平樂看著她，有些戒備地出聲。

她走近，伸出手要去揭江輕塵臉上的麵紗，後者一驚，側身躲過。

“郡主，怎樣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才是最主要的。”江輕塵拱拱手，“你如此痛苦，憑什麼那個惡人卻能逍遙在世，繼續無法無天？”

平樂的眉擰的更緊，“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江輕塵抿抿唇，解釋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如果你想通了，我願意幫你一起對付他。”

平樂凝視了她半晌，明顯對她還很懷疑。

“平樂郡主，無論如何，都請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江輕塵十分鄭重地開口。

上一世自己就是活得稀裏糊塗，莫名替別人而活，這一世，她一定不辜負自己，也不辜負上天給她的這次機會。

平樂郡主怔住。

時間緊迫，怕被素月發現自己半夜離開，江輕塵看已經穩住了平樂的情緒，便向她告辭，稱自己過陣日子再來看她。

好巧不巧的，剛出了別苑，江輕塵就跟人撞了個滿懷。

下意識的她要掙脫，可來人也第一時間對她出招，二人在別苑外纏鬥在一起。

看清來人，江輕塵暗道不好。

這麼晚了，靳長涯為何出現在這裏？

平樂的別苑半夜潛入黑衣人可不是小事，特別是在這個關鍵地節骨眼。靳長涯幾乎使出了七八成地功力，不過僥幸捉住了空擋，才勝了她一籌。

江輕塵見狀不好，慌忙抽身想要逃，卻一把被拉住，她回身要擊退靳長涯，卻沒想到他另一隻手直接將她的麵紗扯下。

“是你？”靳長涯明顯一僵。

江輕塵咬牙，一把扯回麵紗重新戴上，卻又被他牽製住。

“你來這裏做什麼？”

江輕塵沉默。怎麼說？說她是為了拉幫結派，帶著平樂走上報仇之路的？

“我來救人。”抿了抿唇，她道。

“救人？”

靳長涯不解，朝寂靜的別苑裏看了一眼，對她的話顯然有些懷疑。

見靳長涯放鬆警惕，江輕塵抽回手，直直的立在他對麵，“我來，是給郡主帶來一線生機。”

說完，江輕塵足尖一點，運功離去。

靳長涯看著那抹黑影逐漸消失在夜色裏，才回過神，下一秒立馬轉身衝進了別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