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江輕塵還沒走到自己所住的院子,就被管家帶人,攔進了前廳。
歐陽繡正在前廳哭訴江東鴻的事情,抬頭一看江輕塵走進來,紅著眼睛就去扯江輕塵的衣服。
“你個喪門星,小賤人,我兒子要是在詔獄有個三長兩腿,我就活剮你的皮......”
江輕塵任由歐陽繡撕扯著自己,雙眼隻直直看著端坐正廳的男人。
這個人就是她的父親,當朝丞相江承疇。
但這個父親從未對她好過一天。
“夠了!”聽夠了歐陽繡的哭鬧,江承疇陡然低喝了一聲,然後就吩咐江瑤歌將歐陽繡扶到一邊,他冷眼看著江輕塵道。
“你母親說的這些,一字一句,可都屬實?”
是否屬實,江輕塵都清楚,歐陽繡說的任何一句話,不論真假,都能抵得過她的千句百句。
江承疇這樣問她,不過是在確定,是在等著她自己認錯。
江輕塵抬起頭,目光直視江承疇,笑著反問,“是否屬實不重要,父親不是都已經相信母親所說了嗎?”
江承疇臉上的怒色頓起,“你個忤逆的東西,平時我都是如何教導你的......”
不過一句話的功夫,江承疇就已經急步走到江輕塵近前。
江輕塵早已經習慣這種場麵,不等江承疇上腳,自己就先一步朝旁邊躲了開去。
江承疇抬起欲踢江輕塵腿彎的腳陡然落空。
他神色一頓,繼而更加怒聲的訓斥道:“你哥哥是我們江家的長子,他的一言一行,都關係著我們江家的臉麵,你倒好,當眾毀了你哥哥也就罷了,還拉著你父親我,替你擔個欺君之罪,你個不孝的東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抬頭四顧,江承疇怒不可歇的吩咐管家,“取家法過來。”
江輕塵聽到管家離開,臉上不禁浮現出自嘲,繼而抬頭笑道:“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又有什麼理由打我?”
不等江承疇反應,江輕塵兀自笑了起來,她身量雖小,脊背卻挺的筆直。
“我做你江家子十五年,從小就應你的吩咐行事,江東鴻能有今日之禍,那也是你這個做父親的教子不嚴。”
江輕塵看到管家拿來了藤鞭,神色不禁又冷了幾分。
“還有,如果不是你當初偏心,非讓我以男兒身入江家族譜欺瞞世人,今天在朝堂上,我也不會犯下欺君之罪。與其說是我毀了江東鴻,父親你倒不如先問問您自己。”
“您親手捧在掌心的兒子,又是個什麼東西。”
江輕塵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走,卻被剛反應過來的江承疇一把扯住了胳膊。
“你個混賬,你哥哥再怎麼頑劣,他也是我們江家的長子,不像你,整日就隻知道溜貓逗狗,混跡世井......”
罵人的間隙,江承疇一把奪過管家手中的藤鞭,揚手就朝江輕塵打了過來。
江輕塵目光一寒,腳下未動,抬起的手卻精準的抓住了藤鞭。
血戰沙場數年,對付一介文官不過抬手投足。
她冷眼緊盯江承疇,神情中沒有絲毫的敬畏和懼怕。
“不論今日,還是以前,我都從未犯過一件錯事,父親若是無故打我,那就別怪女兒不從。”
“你、你......”
江承疇想將藤鞭扯回來,卻發現藤鞭紋絲不動,不經氣的兩眼發黑。
江輕塵無心和江承疇糾纏,猛然鬆手,也不管江承疇朝後是否會摔倒在地,隻冷著聲說。
“我對江家已經仁至義盡,您若是執迷不悟,非要認定江東鴻是我害的,那就自行入宮,找皇上說理去,我不攔著。”
她說完轉身就走,但人還沒到門口,就聽江承疇在身後吩咐管家,讓人綁她。江輕塵不禁皺眉。
管家和下人的腳步身逼近,眼看一個下人的手已經朝江輕塵的肩頭抓過來,豈料背對他們的江輕塵陡然轉身。
眾人也沒看清楚她是如何動作的,隻覺得眼前人影翻轉一瞬,方才伸手的,以及其他兩個下人,通通摔在了地上。
歐陽繡看到這一幕,瞬間停住的哭訴,看向江輕塵的目光,滿是不可思議。
不僅她,就連江承疇和江瑤歌也是如此神情。
江輕塵看著管家,神色平靜的很,“胡伯,你也要對我動手嗎?”
管家臉色發白,僵楞半天。
連忙回頭去看江承疇,而就在這時,門口匆忙跑進來一個小廝,稟報道:“老爺,宮裏來人宣旨了,說是和大少爺有關。”
歐陽繡臉色一白,下一瞬就哭著朝門口跑去。
江瑤歌朝江輕塵看了一眼,柳眉緊蹙,一口銀牙恨不能咬碎,但她此時更關心自己母親,便也隻是看了江輕塵一眼,就朝院中走去。
來宣旨的是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蘇福。
蘇公公宣旨道:“江承疇接旨,江家長子德才兼備,與弘王府郡主情投意合,朕今賜良緣,成齊佳偶,未忌良辰,三日之後,江府當備齊佳禮,承接皇恩,迎平樂郡主入門。江大人接旨吧。”
江承疇一臉不敢相信,但還是連忙將聖旨接了過去。
蘇福朝站在末尾的江輕塵掃了一眼,然後就對江承疇低語道。
“江大人,皇上的這道旨意原是下不來的,也就是看在弘王的麵上,這婚事如何辦,您自個兒可得掂量好咯。”
江承疇心裏清楚,蘇福的話,那就是代表了皇上的意思,於是忙應承道:“蘇公公放心,既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三日後的婚宴,微臣定當親自好好操辦。”
說著,他給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立即掏了一隻錢袋,悄悄塞給了跟在蘇福身側的小太監手裏。
蘇福朝那邊掃了一眼,也沒說什麼,福了福身,就轉身帶人離開了。
眼看宮裏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歐陽繡再也忍不住的一把搶了江承疇手裏的聖旨,然後就喜滋滋的招呼下人,打算去接江東鴻。
江承疇這才想到江輕塵,忙又吩咐人將江輕塵綁了。
江輕塵皺了皺眉,正欲再次反抗,就看到門口走來一男子,他俊顏冷傲,一身肅殺之氣......
靳長崖,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