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破曉的帥營就在新兵營後麵不遠,門前站著兩名帳前小將,十分英武。看到蘇引過去,手中長矛一伸,“唰”地一下交叉在營帳門口。
其中一個小將問道:“來者何人?”
蘇引還沒吭聲,營帳裏就傳來雲破曉的聲音:“讓他進來!”
帥營比新兵營要高端大氣上檔次好多,裏麵的陳設亦是幹淨簡潔。
正前方的位置放著一張書案,上麵擺放著好多卷書與折子。邊上則是一張方幾,上麵放著四個饅頭,一盤醬牛肉,一盅湯羹。
左邊的牆上是一張羊皮做的地圖,上麵插著無數小竹鏢。右邊的牆上掛著一張銀弓,以及沒收蘇引的那把斬魄刀。
雲破曉正在書案前看書卷,頭也不抬地對蘇引道:“吃吧,吃了去休息一下,明天繼續參加訓練。”
蘇引看著饅頭和牛肉兩眼放光,從穿越過來起她就沒吃過東西,這簡單的粗茶淡飯對她來說不亞於滿漢全席。
她還有點不好意思:“大將軍,那小人就吃了?”
“嗯!”
客氣了這麼一下後,蘇引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坐在方幾前狼吞虎咽,筷子都顧不得用。
活了這麼幾輩子,她從沒餓得如此狼狽。
一邊吃,她還一邊偷看雲破曉,他手握卷書目不斜視,有著鬼印的左臉逆著光,多了幾分無法言喻的陰氣。
之前蘇引就覺得雲破曉臉上的麵具有些奇怪,現在得知是從皮膚裏長出來的,不由得更加好奇。
真是妖魔鬼怪烙上的印記?那也太天方夜譚了!
但即使如此,也掩不住他好看到逆天的側顏,棱角分明,眼睫又長又密,如蝶翼一般展翅欲飛。
“你對本帥的臉可是有什麼意見?”
蘇引正看得入神,便聽得雲破曉頭也不抬地問道,驚得她一口饅頭來不及咽下去,生生卡在了喉嚨,倏然猛咳起來。
“大,大將軍咳,咳咳咳......小,小人隻是覺得大將軍好看咳咳咳咳......”
雲破曉放下書卷靜靜看著蘇引,眸子深邃得如深淵,看不透,看不盡,少頃他道:“喝口湯吧。”
蘇引咳了好一陣總算緩過氣來,抱著那一盅湯咕嘟咕嘟喝得一幹二淨,隨後擦了擦嘴打了個滿足的飽嗝。
“大將軍,這是什麼湯,很好喝的樣子。”
“是嗎?”雲破曉又拿起了書卷,才漫不經心道:“蛇羹湯。”
——蛇?
蘇引眉頭一擰,剛咽下去的湯在胃裏一陣翻滾,嗖嗖地往嗓子眼冒。但瞧著雲破曉眼底那稍縱即逝的戲謔,她又把洶湧出來的湯咽了下去。
她用最後一口饅頭壓了壓嘔吐感,裝著不以為意地道:“小人蠻喜歡喝蛇羹湯的,畢竟大補嘛。”
雲破曉沒吭聲。
蘇引又想起了那顏值逆天的軍師百裏,又問道:“大將軍,軍師大人到底是男是女啊?怎地長得這般妖嬈出塵?”
雲破曉扭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有什麼想法?”
“啊?小人沒想法,隻是沒見過軍師大人這般仙氣的男人。”
“你來軍中是看臉的,還是來打仗的?莫非那二十圈還沒跑夠,想再試試三十軍棍?”
“......”
蘇引討了個沒趣,癟了癟嘴跟雲破曉行禮:“小人吃飽喝足了,這就告辭,謝謝大將軍的體恤。”
雲破曉微微點頭,等蘇引遠走過後才又拿起書繼續看。
帳前小將走了進來,看到空空如也的碗盤蹙了蹙眉:“大將軍,飯都被那小兵吃了,您吃什麼啊?可要卑職去夥房做些?”
“軍規不可破,本帥少吃一頓也沒事。你傳令下去,通知各營的將軍參事酉時到指揮營議事。”
“是!”
......
蘇引沒有回新兵營歇著,還是來到了校場上看火麒麟軍操練。
不得不說,即便她見多識廣,也不得不佩服雲破曉這軍事管理水平,這些兵不會比現代任何兵種的人民子弟兵遜色。
西校場上喊殺聲震天,士氣如虹。相比之下,新兵的東校場就不那麼和諧。
淩飛正在跟新兵說軍中規則,以薛明峰為首的王孫公子並不太服他的管教,站姿吊兒郎當,還跟前後左右竊竊私語。
蘇引望著薛明峰那十分欠揍的臉,又想起了鄭承安說的他帶了兩箱銀元寶來軍營。
那麼多銀子,無論如何得想辦法變為己有。
“報——”
蘇引正在做發大財的春秋大夢,忽然看到軍營大門口一匹棗紅色大馬衝了進來,馬背上一個小兵滿身血跡,眼瞧著就要栽下馬。
站崗的哨兵急忙飛奔上前,那個兵順著馬背就倒了下來,掙紮著拿出一卷錦緞包著的東西遞給他。
“八,八百裏加急,快遞給大將軍。”
哨兵不敢耽誤,拿著東西飛快地朝帥營跑去。蘇引起身朝著那個小兵走了過去,瞧見他縮成一團在急劇抽搐。
軍醫還沒來,於是她上前抱著那兵檢查了一下傷口,才發現他盔甲下腹部之處有一條很長的刀口,腸子都漏了些出來。
蘇引心頭一沉,這種條件下怕是不好做手術。
小兵抓著蘇引的手氣若遊絲地道:“告訴大,大將軍。有,有大批死士入關,他們要,要暗殺陛下和大,大將軍......”
“你別說話,軍醫馬上就來。”
“我活,活不了了,為大將軍效力是我我的榮幸,隻,隻是我放不下家中親娘,撫,撫恤金給,給我娘,但不要告訴她我死了。”
“你別說話了,不會死的,你不會死的。”
這是蘇引第一次麵對真正的戰士,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心裏的滋味。這小兵看著不過十四五歲,長得眉清目秀,死了多可惜。
不能讓他死,絕不!
於是她一把橫抱起這小兵,吃力地朝著軍醫營走去。正巧陳山河也跑過來了,兩人一起把人抬進了營帳。
陳山河三五幾下剪開小兵的盔甲,檢查他的傷口。
蘇引看著那瘦小的身體上大大小小不下五六處刀傷,最致命的就是腹部那一刀。這傷若是在現代基本沒有性命之憂,但這是古代,醫療水平這般落後。
陳山河仔細看了看傷口,擰著眉搖了搖頭:“受這麼重的傷,恐怕——”
蘇引猶豫了很久,道:“陳大夫,可以死馬當活馬醫,我來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