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派人送你回去。”楚懷遠向來話少,惜字如金,見人沒事,那便沒事了。
傅如歡點點頭,大腿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戀戀不舍地看了那九瓣春一眼,惋惜的眼神讓楚懷遠想忽略都不行,視線也隨著落到那青瓷花瓶旁擺的九瓣春上。
早年他常年在戰場廝殺,時間久了就落下輕微的頭疼毛病,一到夜晚更會失眠失神,夜不能寐,徐紹恒從一名老神醫手中得了這盆九瓣春,他晚上才睡的好些了,如今已經有幾個年頭。
“喜歡?”他輕聲詢問。
傅如歡自然是狠狠點頭,這個藥草稀少的時代,有了這個九瓣春,她說不定可以用異能催生出更多的九瓣春,然後研究作用,入藥成丸。
“那就一起帶走吧。”楚懷遠負手,眉宇冷峻,完全沒有半分不舍。
他不心疼,可是徐紹恒心疼,這九瓣春自他在老神醫那裏得了這麼一盆,就再也沒見過第二盆,以後要是王爺失眠的毛病又犯了怎麼辦。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壓了下去。
王爺身為攝政王,一言九鼎,既然說送,就不會收回來。
徐紹恒默默歎息,看來他要找時間再去尋一盆九瓣春回來,雖然很難。
傅如歡驚呆了,睜圓一雙眼睛,可愛的很。
“真的嗎?”
楚懷遠身軀挺拔而立,墨袍給他染上了一抹深沉之色,他沉聲道,“自然。”
傅如歡歡歡喜喜地抱起那盆九瓣春,如獲至寶,湊到花瓣上方輕嗅,鼻子癢癢,打了兩個小噴嚏。
徐紹恒適時地上前,“九小姐請跟我來,我送你出行宮。”
行宮外麵就像傅如歡來時那般安穩平靜,完全看不出這裏曾經發生了一場刺殺,馬車停在行宮門口,徐紹恒先從懷裏拿出那隻扁平的錦盒,奉給傅如歡,“九小姐,這個請收好,畢竟是貼身之物,落在外人手裏有損聲譽。”
隨後招手,喚來宮娥,宮娥手裏拎著一隻三層木製食盒。
“這些是我吩咐廚房準備的糕點和一點茶水,九小姐在路上帶著吃。”
傅如歡小雞啄米地點頭。
她剛好回去也沒吃的,這些糕點正合她意。
馬車晃了一路,回到別院天色已經暗了,門房見傅如歡回來,麵上不由閃過一道鄙夷。
傅如歡抱著花盆挎著食盒想進門,卻被他攔住。
“九小姐,請走偏門。”
傅如歡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狐疑地扭頭看著門房,“我就是去了行宮一趟,就連正門都走不得了?”
“這是老爺和夫人的吩咐,九小姐行為不端,有辱門楣,不配走正門,隻能走偏門。”門房一板一眼地道。
“那到底是老爺的吩咐,還是夫人的吩咐?”
就傅如歡看,她雖然和傅允言接觸的少,傅允言也很忽視她這個女兒,卻不至於連正門不讓她進,很大可能是蕭氏的命令。
“自然是老爺的。”門房眼神閃了閃,隨即挺直腰杆道。
傅如歡挎著食盒的手臂有些泛酸了,盯著那門房,“以我對爹爹的了解,爹爹斷不可能會這樣做,你說這話,就不怕被我爹知道了治你的罪嗎?”
門房聽了就笑了,“九小姐此言差矣,既然奴才是奉了老爺的吩咐,又何來治罪一說呢。”
他話音剛落,臉色就變了變,望著傅如歡身後街上緩緩前行的馬車。
門房有些著急了,微微咬牙,壓低嗓音對傅如歡道,“九小姐,這樣吧,看在你也不容易的份兒上,我這次就放你從正門進去,快走吧。”
他前後態度差距如此之大,傅如歡往後看了眼,已經完全暗下來的街道上,一輛簷角掛了兩盞燈籠的馬車正朝這邊來。
瞟著門房一臉急切的模樣,傅如歡倒是不著急了。
她推斷那很可能是傅允言的馬車。
果然,馬車停在大門口,傅允言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還穿著一身朝服,看樣子是被皇帝召見,商議朝事商議到現在才回來。
門房連忙低頭行禮。
傅允言看見抱著花盆站在門口的傅如歡,目光在她手裏的花盆和食盒上繞了一圈,才出聲問道,“怎麼站在這裏?”
“王爺召見女兒去詢問祭品一事,女兒才剛回來。”傅如歡十分乖順地回道,與莫芷蘭同出一轍的鳳眸眨了眨,令傅允言回想起不少關於莫芷蘭的往事。
他心裏柔和不少。
正要抬腳走進大門,察覺傅如歡沒跟上,側目一看,這丫頭正委屈巴巴地望著自己,傅允言頓時一頭霧水,“怎麼不走?”
門房已經急的冷汗蹭蹭蹭往外冒,嘴角十分勉強地扯了扯,“是啊,九小姐,怎麼不和老爺進去?”
傅如歡沒理他,一雙水靈的眸子直直看著傅允言,一頂大帽子就扣在傅允言頭上。
“不是爹爹說,不讓女兒走正門,要女兒在偏門進的嗎?”她癟了癟小嘴,腦袋也跟著垂下來。
傅允言簡直奇了。
“我今日得了皇上傳召,天不亮就去行宮了,這才回來,你倒是說說,我什麼時候不讓你走正門了?”
他以往雖然不怎麼待見傅如歡,在生活方麵對幾個孩子還是差不多的,身居高位,難免會有些人盯著他府上,小姐公子們的教養問題,都關係到在外麵的名聲。
即使傅如歡草包驕橫的惡名已經傳遍鳳京,他也沒想過讓她去走偏門,何況幾次接觸,分明傳言有虛。
傅如歡無辜極了,立馬告狀,“他說的。”
她說的正是那個門房。
傅允言淡淡瞥向那門房,眼底藏鋒,“你說,本相什麼時候不讓九小姐走正門了?”
門房撲通一下子就跪下了,整個人伏在地上,聲音發抖,“奴,奴才是奉了夫人的吩咐,夫人說九小姐有辱門楣,若是被外人瞧見了,恐對府上其他小姐名聲有影響,故以後都要走偏門。”
“胡鬧!”傅允言毫不留情地訓斥,“此事尚未有所定論,沒我的命令,九小姐依然是九小姐,是這府上半個主子,你一個奴才都能在正門待著,難不成我傅允言的女兒,就要屈就偏門?!”
“老爺息怒,老爺恕罪,是奴才的錯。”門房連連磕頭。
“既然知錯,那正門你就不必待了,去偏門守吧。”傅允言三言兩語,就定了門房的歸宿,甩袖離去。
傅如歡墊著腳尖跟上,獨留地上傻眼的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