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廣對著屏風行了一禮,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錦盒打開,錦盒扁平,十分普通,裏麵放了一絲絹帕。
“傅九小姐,你看看這絹帕,可認得?”
賀廣長相沒有徐紹恒那般俊秀,很符合軍中漢子的外貌,三大五粗,天生糙人一個,對小姑娘說話也豎眉毛瞪眼,絲毫不懂憐香惜玉。
傅如歡要真是普通閨閣嬌弱千金,說不準就要被嚇哭了。
她拿起那絹帕看了看,一角繡著嬌豔的紅色海棠花,還有一個歡字。
“這......難道是我的?”傅如歡迷茫極了。
她印象中好像有這個絹帕,但最近根本沒用過,記憶不深,若不是上麵有個歡字,她也不會往這方麵想。
“什麼叫難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賀廣濃眉皺起,這些小姑娘,就是黏黏糊糊婆婆媽媽的,就一個絹帕,還想不起來嗎。
傅如歡仔細想了想,確定是自己的,才點頭,“是我的。”
“祭品被放出的那一天,你在哪兒?在幹什麼?”賀廣繼續問。
傅如歡一陣靜默,“我在龍王廟,被你家王爺壓......”
啪。
書卷砸在書案上的響聲。
“上午。”楚懷遠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上午你在哪兒,去過關押祭品的地方嗎。”
“......沒有。”傅如歡小聲嘀咕,“要不是你把我打暈了帶走,我也不會平白無故被咬一口,現在還發炎呢,這裏可沒有狂犬疫苗給我打。”
她自以為聲音很小,奈何在場的幾人都武功不俗,將她的話收入耳中。
徐紹恒握拳放在唇邊輕咳。
楚懷遠冷凝的眉頭動了動,正欲開口,行宮外麵一陣喧鬧,伴隨著不少宮人的尖叫聲。
他吩咐賀廣,“出去看看。”
賀廣不一會兒匆匆跑回來,“王爺,不好了,皇上遇刺!”
“都去幫忙。”楚懷遠對兩人道,自己卻並沒有去看的意思。
這次皇帝出宮,明裏暗裏帶了不少人,要是還保護不力,那這些人就都不用留了。
內室一時之間就剩楚懷遠和傅如歡。
他不說話,傅如歡也不說話,開始想入非非。
龍王廟那驚豔一瞥,她到現在還記得楚懷遠的相貌,五官英俊冷硬,淡漠悠遠,當真是世間罕見,本人生在皇族,氣勢也足,卻不仗勢欺人,穩重自持。
這種男人,最有魅力了。
要是能再看一眼就好了。
傅如歡在地毯上往前蹭了蹭。
“王爺?”
楚懷遠慢條斯理端茶輕嘗,並未回答。
“王爺?”傅如歡又往前蹭了蹭,距離珠簾和屏風又近了一步。
楚懷遠放下茶盞,眼瞅著她再蹭就到跟前了,便問道,“有事?”
隔著模糊不清的屏風,始終看不到楚懷遠的真實麵貌,傅如歡越想越有些鬼迷心竅的抓耳撓腮。
這屏風做成半透明幹什麼,要麼就全透明,要麼就不透明,要透不透,這不是故意勾引人?
傅如歡氣鼓鼓的。
“我,我我有點害怕。”她結巴道。
“怕什麼?”楚懷遠淡聲反問。
“怕刺客呀,那些刺客萬一來咱們這邊怎麼辦。”傅如歡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縮成球,這次直接鑽到了琉璃珠簾下麵,距離楚懷遠僅僅屏風之隔,“和王爺挨的近一點兒,我心裏有安全感。”
楚懷遠心下好笑,他在外麵的名聲向來是鐵麵無私,戰場更是聞風喪膽,說出去能嚇哭三歲小兒,別人見了他不懼怕就是好的,這小丫頭竟然說靠著他有安全感。
傅如歡正想著怎麼才能把這礙人眼的屏風搞趴下,砰地一聲,七八個黑衣人忽然破窗而入,手中長劍直指屏風。
傅如歡一懵,她不會這麼烏鴉嘴吧,說刺客刺客就來了?
她還沒回神,旁邊的屏風驟然翻起,砸向對麵。
傅如歡覺得自己要完,這麼緊急緊張的時刻,她想的居然是屏風沒了,可以看到楚懷遠真容了。
傅如歡嗖的扭頭,看向楚懷遠。
墨袍獵獵,無風自動,華光四溢,他站立在何地,何地自成一方天地,氣勢逼人。
楚懷遠負手而立,一個人麵對七八個刺客,麵色不變,眨眼間已經與他們纏鬥起來。
傅如歡窩在珠簾下麵,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呆呆地盯著楚懷遠的臉看,好半晌才緩緩回神,意識到形勢,頓時著急了。
“你們一群不要臉的刺客,怎麼能仗著手裏有兵器,就這麼欺負我家王爺!”傅如歡蹭地蹦起來,小雞仔似的叫囂,捋了捋袖子。
刺客的目光本來都集中在楚懷遠身上,傅如歡一喊,就有兩個注意到她,揮著長劍朝她砍來。
傅如歡滿屋子亂竄,找能擋劍的兵器,開什麼玩笑,她雖然是古武傳人,也明白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更何況他們還有兵器。
腦海中閃過什麼,傅如歡朝外麵跑去,找準劍台上的長劍,握住那劍柄使勁往外拔,沒拔動。
這什麼破劍該不會是假的吧。
後麵的刺客追上來照著她就砍,傅如歡用上了吃奶的勁兒,長劍發出出鞘的嗡鳴,橫在肩上方,幫她擋下一刀。
傅如歡拖著死沉死沉的長劍往內室跑,一邊跑一邊躲,身後的刺客愣是沒砍中她。
她跑到內室,看也不看就把手裏的劍往裏麵用力一甩。
“劍來了!”
令傅如歡沒想到的是,她這一劍正好劈在一個刺客身上,鋒利的劍尖從對方後背心穿過去,噴出一股鮮血。
一隻大掌握住長劍劍柄,將劍拔出來,楚懷遠側目意外地望了小丫頭一眼,一個箭步飛身到傅如歡身邊,強勁的手臂攬住傅如歡的腰身。
“去上麵等著。”說罷手臂用力,運氣將人往上一送。
傅如歡還沒從近距離觀望天神俊顏的震撼中回神,人就飛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房梁上。
從房梁上可以很好的圍觀大局,楚懷遠有了長劍頓時如虎添翼,大殺四方,戰神之威霸氣側漏,無人能及。
傅如歡看的津津有味。
楚懷遠用長劍抹了最後一個刺客的脖子,鮮血瞬著劍身滑落,一切靜止。
他抬頭望著房梁上的傅如歡,沉聲道,“下來。”
傅如歡苦著小臉,“太高了,我下不去。”
“跳下來,有本王在。”楚懷遠丟下手裏的長劍,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