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傅允言年近四十，雖是文官卻也擅武，模樣威嚴穩重，隱隱可以看出年輕時的英俊剛毅。傅雲雪慌張的喊聲，他濃眉一皺，出聲嗬斥：“住口！慌慌張張的像個什麼樣子！天子腳下，龍王廟中，哪來的妖怪？！”

傅雲雪顧不得被訓斥，一把拉住蕭氏的手臂大喊道：“娘親，真的，我親眼看到的，傅如歡她是妖怪！”

生怕傅允言和蕭氏不相信，她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就那麼一下，四個下人全都受傷了！”

傅允言向來不信妖邪，眉毛都豎起來了，長袖一甩，“胡說八道！”

隨即繞開傅雲雪，走進房間。

房間裏，四個下人捂著手縮在角落，紅玉昏倒在地，生死不知。

傅如歡本想召出自己的法寶看看，覺醒時腦中閃過的圖像顯示，她的法寶是一本名叫山海異術的怪書，聞所未聞。但還沒來得及動作，傅允言就進來了。

傅允言視線掃過角落擠著瑟瑟發抖的下人，才落在床邊立著的身姿嬌小的少女身上。

傅如歡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眼前這個人，是她父親，平時對她態度冷淡，說是女兒，就跟陌生人沒有兩樣。

她是傅允言亡妻之女，要不是這次來龍王廟祭祀，皇帝要求文武百官帶上全體家眷，這個好爹爹八成還想不起她來。

平日裏傅允言就聽說過不少關於傅如歡的閑言碎語，什麼打罵下人，什麼對五王爺死纏爛打，什麼不尊母親，導致他對傅如歡並沒有好印象，也自然不會願意想見到她。

此時一看，竟是從傅如歡身上看到了亡妻的影子，傅允言眼眸微眯。

“老爺，您看，事情已經傳出去了，到底對丞相府女眷的名譽不好，要不......幹脆直接將九小姐送到莊子上去靜養，等事情淡了，再接回來？”蕭氏漫不經心地瞥過傅如歡，眼中閃過厭惡。

她本是想直接讓雪兒將人送回去，奈何傅允言不知怎地先得了消息，氣的不行，非要親自來問。

傅允言沒理會她的話，打量過傅如歡後，不怒自威地發問，“那個男人是誰？”

傅如歡可愛地歪歪小腦袋，“什麼男人？”

傅雲雪縮在蕭氏後麵，有人擋著，給自己壯了壯膽子，扯著嗓子喊，“你不要狡辯了，爹爹問的是和你在後山廝混的野男人，快點交代吧！”

“捉賊拿贓，空口無憑，就是當今皇帝也做不成強行給人問罪的道理，你倒是能耐？”傅如歡一邊睥睨著傅雲雪，心中暗道後山廝混的沒有，龍王廟廝混的倒是有一個。

嘖嘖，野男人啊野男人。

“你你，你是什麼人，皇上是什麼人，你能跟當今聖上比嗎，傅如歡，你居然敢說如此大話！”傅雲雪瞪大眼。

“那又如何？我是人，難道皇上就不是人嗎，眾生平等，隻不過皇帝投了一個好胎，生在皇家，建國之際，高祖也不過是普通平凡人而已，江山逐鹿，能者居之。”

身為一個擁有現代思想的人，傅如歡心裏才不屑皇權至上那一套，也沒有那麼多顧忌，一番話說出來端的是肆意囂張，心情舒爽。

傅雲雪被她這一番話嚇住了。

傅允言眼底閃過一道異樣神采，隱藏的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放肆！”蕭氏大驚下連忙訓斥，精致的眉目間盡是惱意，“膽敢議論聖上，你自己不想要腦袋了也不要連累整個丞相府的人！”

她看向傅允言，“老爺，九小姐行為有辱門楣，妄議皇家，傳出去一定會引來禍端。”

“夫人說的極是。”傅允言緩緩道，神色可惜。

傅如歡的才德品行，並不值得他費功夫護著，唯一有價值的，就是那張漂亮的小臉。

“那就依夫人之見，送到莊子上去靜養吧。”

傅雲雪勾勾唇角，朝傅如歡遞了個得意的眼神。

去了莊子，還能有回來的一天嗎，當然不可能，她不會讓傅如歡回來的。

傅如歡聽了卻笑了，唇角淺淺淡淡的，襯得她一張小臉更加嬌豔，雖然尚且沒張開，已然可以料到以後的傾國傾城。

“看來父親已經做好開罪五王爺和皇後娘娘的準備了。”她笑眯眯地從懷裏掏出一塊淺紫色的玉佩，中間刻著一個行字，朝三人晃了晃。

傅如歡的生母莫芷蘭出身乾王府，乾王追隨先帝南征北戰，大雍朝太平後被封為唯一異姓王，封號乾，名下僅有莫芷蘭一個女兒，先帝親令封永安郡主，莫芷蘭從小受盡萬千寵愛，並且與皇後交好，傅如歡未出生時便在皇後的做主下定下與五王爺楚行的親事，雙方交換玉佩作為信物。

此時正好被她拿出來當擋箭牌。

這件事知道的並不多，除了傅允言與蕭氏，傅雲雪是不清楚的。

“傅如歡！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天天纏著五王爺也就罷了，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難道還指著五王爺能對你另眼相看救你一命嗎？！”

傅如歡將那玉佩重新收起來，挑眉道，“我纏著又如何，那也是名正言順的，總比一些名不正言不順還整天和別人未婚夫玩曖昧的要好！”

原身喜歡楚行，但楚行有個青梅竹馬，正是蕭氏娘家兵部尚書之女，也是蕭氏的侄女，名喚蕭含玉，兩人起先還躲著傅如歡，後來有次暗度陳倉被傅如歡撞破，幹脆就不掩飾了，還明目張膽做給傅如歡看。

一對狗男女！

不過有婚約在，楚行就要顧著他自己的名聲，否則就是背信棄義，小人之輩。

“名正言順？！你什麼意思？明明五王爺和含玉姐姐兩情相悅，你也太囂張了！”傅雲雪就是看不慣傅如歡這副模樣，她一個不受寵死了娘的人，憑什麼這麼有底氣？！

“難道不是嗎？”傅如歡莞爾一笑，問傅允言和蕭氏，一臉疑惑，“莫非父親，是我記錯了，跟五王爺有婚約的不是我，是蕭含玉？”

蕭氏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傅允言則是神情晦暗不明，若有若無打量著傅如歡。

“婚約？你開什麼玩笑！”傅雲雪難以置信，轉頭拉住蕭氏的手臂，“娘親，爹爹，她說的是真的嗎？”

傅如歡怎麼可能和楚行有婚約呢，一定是她胡說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