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姨娘說,“瓊兒如今不言不語,臉上那道傷口看了幾個郎中都說無用。姨娘知道三小姐有非常手段,當日才能救了瓊兒。您何不好人做到底,將她臉上的傷痕除去吧?瓊兒正是議親的好年紀,若是因此而破了相,隻怕是找不到好夫婿,這會毀了她一生的,姨娘求你了。”說著就要磕起頭來。
林墨想著自己回來這一個多月,江姨娘雖然待她不冷不熱,但也沒有使絆子。那林心瓊雖是承受小小因果,但自己上次救了她,便是因果已除了。
對於自己來說,救了她,自己屋上的法印當時便感受到了金色業氣的加持。
也不是全然無好處的。
“也罷,去看看吧。”她臉上那傷是魔脈引起的,自己出手消除,也不會留有什麼因果。
江姨娘大喜。
到了林心瓊房中,她正呆呆靠坐在床頭,不言不語。
臉上被包紮起來,但還是能看到紗布外麵被浸染成了黑色。
江姨娘說,“郎中請是請了,傷口總不能那樣晾著。雖是包紮用了藥膏,但一點作用都沒有。”
江姨娘小心將紗布撕開。
那道黑色的傷口十分駭人,不僅能看到血肉往外翻著,那黑色的血液就沒停過,一直往下淌。
林墨伸手在林心瓊的臉上虛虛一撫,瞬間,黑色罡氣便吸附在了林墨的掌心上。
於是那道傷口就消失無蹤了。
江姨娘又驚又喜,“您......您真的是......”
林墨淡淡看她一眼,江姨娘趕緊點頭,“我明白,我明白的。我不說,不說。”
林墨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
江姨娘高興地抱著女兒,“女兒,你的臉沒事了......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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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瑾在一眾內侍的服侍下,脫下身上披著的大氅。東宮到這後山不過一柱香的路程,他依然覺得冷得不行,便披上了大氅。
他開始慢慢除了衣物,然後一揮手,內侍們抱著他的衣物退了出去,隻留了一個老太監拿著他換洗衣物在一旁候著。
老太監在旁邊說,“太子莫急,這才入冬,溫泉池子水溫尚偏熱。太子您慢著些。”
楚瑜瑾“嗯”了一聲,扶著池子旁邊的扶手慢慢下了水。
突然他朝後迅速轉身看了一眼。
仍是什麼也沒看到。
倒是那個老太監被嚇了一跳,“太子,您是怎麼了?”
“你可有看到其他人?”楚瑜瑾問。
“沒有。此處就老奴服侍太子。”老太監惶恐地說。
“算了,是本宮眼花了。將衣物放下,你也下去吧。”楚瑜瑾揮一揮手。
老太監素知太子不喜有人服侍,也沒有強求,把衣裳掛在屏風上,恭敬道,“老奴便在門外候著。”
說完就小碎步出去了。
楚瑜瑾仔細環視一周,依舊沒有看到什麼。
不知怎的,這幾天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可是看來看去,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他下了水,仔細地用十指攀著岸邊,以防自己莫名其妙摔進水裏。
然後舒服地泡在溫泉裏,閉上了眼睛。
也怪自己這副身子不爭氣,一入冬便寒涼入骨。除了泡溫泉時能緩解全身的瑟縮感,冬日便是在房內烤火烤出了汗,也無法排解這入骨的寒涼。
定州那邊的事已安排齊青木代為徹查,邕州的王啟合,他也第一時間派出了刑部的差役去捉拿。
隻要齊青木在定州找出王啟合與邕州、宣州巡撫受賄的證據,便可連根撥出襄陽王一脈的根基。
這三州的鹽稅,幾年來上繳國庫的竟然僅僅是其真實收繳的三成。其餘七成,都盡入了襄陽王的私庫。
父皇殫精竭慮維護邊疆安全,保百姓安居樂業,卻不想臥榻邊上竟有這樣一隻猛虎。
必得除之而後安。
就這樣想著,他慢慢陷入了睡眠。
然後他又看到了她。
哪怕是在夢裏,楚瑜瑾也知道,往常的夢,她是不會發出聲音的。
今日竟然吐出了三個字,好像是很艱難才發出的:“跟——我——走——”
發聲似乎有些怪,但嗓音是輕柔溫潤的,像一隻貓爪輕輕擾在他的心上。
他差點就要答應了。
在他看不見的頭頂房梁上,一隻紙鶴,正偏著頭盯著他。
......
問齋裏,剛封完整個鋪子法印的林墨收了手,覺得有些累,便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紫莎有了之前的兩百兩墊底,也並不著急。勤快地將鋪子內外打掃了幾遍。
“這後院裏的不知什麼樹,長得倒是不錯。冬日裏也是綠油油的鮮亮好看著呢。”
林墨突然有所感,“你去看看一早門外移來的那兩棵大樟子樹樹根上的土拍嚴實了沒有?”
“是,小姐。”紫莎乖巧地去了。
林墨又喝了一口茶。腦子裏突然就被傳輸了楚瑜瑾那邊的場麵,“撲”的一聲將那口茶盡數噴出。
這是個什麼鬼樣的迷夢?
又是為什麼,那個女修羅要長得同自己一模一樣?
太過份了。
這還是大白天呢。
以後那個楚瑜瑾看到自己,會不會想到這個女修羅?
真是令人惡心。
林墨皺了皺眉。
突然又覺得不對,氣霧氤氳,是在泡澡?
果然剛剛自己在他的八字中看到“不近水池”是有道理的。
溫泉水接地氣,女修羅才能傳送這樣的畫麵給他。
更加不對勁的是,那女修羅竟然開口讓他跟她走?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二十歲以前的命劫......
這個女修羅,一定有所圖謀!
林墨想到這裏,傳輸了一道法令給那隻紙鶴。
人間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並不是所有的出手相助都會結善業。
原本擔心幹預他的命劫會牽扯上因果,如今知道了他的命格是被人動了手腳,反而不擔心了。
因為這種撥亂反正的幹預是積德行善,不會有惡業,隻會結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