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見他麵不改色,一臉坦然,才收回目光轉身進屋。
李懷玉偷偷出了一口長氣,喘完又覺得不對,你個堂堂......怕她個鄉野丫頭作甚!
雖然這樣想,也不敢說出來。
“懷玉哥,水!”
“不喝了,走,進屋,吃飯!”
哥倆好的攔住明寶玉肩膀,手下少年的身形瘦弱不堪,又緊了緊臂膀,跟在明寶珠後麵進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明寶珠又去了後山。
她打算這兩天先以采藥為主,其實是對於隻有一顆龍鱗草的結果尤不死心,這次要更加仔細找一下。
不過今日情況有些特殊,根本沒有給她機會到達山頂。
沿著之前的小路上山,明寶珠專心看著腳下。
路麵陡立不平,稍一不慎就可能失足摔倒,也順便看看沿途有沒有什麼之前沒有注意到又可以賣上價錢的藥草。
頭頂不遠處傳來呼喊求救,還伴隨著哀嚎。
“救命!有沒有人可以救救我!”
是個女人的聲音。
說是呼喊,但明顯可以感覺出已經氣短無力,奄奄一息。
事關人命。
明寶珠前世身為醫生的職業病就出來了。
連路都顧不得看撒腿跑了過去。
一個女人跌坐在草地上,看樣子應該四十歲上下。
“大娘!您怎麼了?”明寶珠跑過去想將人扶起來。
“哎呦,不行不行,我動不了!”
剛一碰到人,手還沒使力,大娘就是一陣喊叫,嚇得明寶珠連忙放了手。
順著大娘臉部往下看,其他處都沒有異常,隻有腳踝處顏色好似有些不對。
拉起一看。
左腿腳踝處烏青發黑,顏色一直擴散到小腿,還有往上的趨勢。
“大娘,您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中毒不錯,可是怎麼沒有傷口?
“我這打算挖點野菜,不小心踩著一條蛇,回頭就咬了我一口!”這麼一會兒,大娘臉色已經愈發白了,嘴唇也開始發紫。
經大娘一說,明寶珠這才注意到她腳踝處有兩個微不可見的小孔,上麵冒出兩滴血珠。
因為周圍顏色暗沉,不靠近仔細辨認完全發現不了。
“孩子,你快幫幫大娘,到村子裏請李大夫過來,大娘先謝謝你了!”
自己被蛇咬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叫了這麼久都沒人過來。
還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的時候,好不容易等到了人,還是個半大孩子,隻能讓她去請李大夫了。
“您別著急,我能救你。”
村裏隻有一位大夫,還住在村子最東邊,和後山方向南轅北轍,一去一回最快都得有一個時辰。
看大娘傷勢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哪裏還來得及去叫人。
更何況那個所謂的李大夫,不過是個混事兒的村醫,在鎮子上做過兩年學徒,懂些傷風感冒的方子,並沒有什麼真本事。
怕是來了也沒用。
這位大娘雖然和她同一個村子,但好像從未見過,不過明寶珠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情,隻能自己出手了。
“你?孩子你別鬧大娘了,快去叫人吧,你要是嫌遠,就下山隨便叫個人上來也行,算大娘求你了!”
大娘看明寶珠是個孩子,以為她是嫌棄路遠,不想幫忙跑這一趟。
退而求其次,讓她隨便叫個大人上來幫她也行,怎麼比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娃娃強。
對生命的渴求讓大娘急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著求明寶珠去找人。
麵對質疑,不信任,明寶珠已經淡定了很多,依舊平靜勸說。
“您放心,我有把握,您一定要相信我,您的情況再不處理就來不及了!”
誰讓這是具孩子的身體呢。
不說年紀小,就說她身為女子,便會平白叫人看低兩分。
“孩子,你弄吧,大娘的命可就交到你手裏了。”
她的左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上半身開始沒有力氣,躺在地上,雙眼無力,祈求的望著明寶珠。
也知道自己現在情況不好,恐怕等不到她叫人回來就會死在這裏。
看著明寶珠信誓旦旦,滿眼真誠的樣子,她一咬牙決定破罐子破摔,死馬當活馬醫了。
得到同意。
明寶珠不再說話,而是低下頭變得專注認真。
身邊沒有小刀,就從隨身的背簍中取出鐮刀,窩著刀柄,控製角度,快速在傷口處交叉劃了兩下,形成一個十字。
黑色的膿血噴湧而出,明寶珠雙手用力,沿著大腿往下推按,讓毒血更快排出。
“您等一下。”
明寶珠起身走到附近,大娘怕她走了,用最後一絲力氣偏頭盯著,發現她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隻見她在停在一處彎腰摘了幾片草葉又走回來,大娘確認她沒有棄自己而去,才收回目光。
“這是可以解毒的,您嚼出汁水後把殘渣吐掉。”塞了一把草葉到大娘嘴裏,囑咐道。
接著又去繼續推血。
雖然不知道是被什麼蛇咬的,但好在不是鶴頂紅。
她記得王掌櫃說鶴頂紅的毒頃刻即發,斷不會容人活到現在。
大娘應該是被尋常毒蛇咬傷,傷勢之所以看這樣嚴重,不過是因為耽誤的太久所致。
她剛剛摘得就是重樓,對蛇毒很有療效,是解毒法寶。
味道極苦,她是沒吃過,但看大娘皺在一起的五官就能想象到。
血流的慢了,明寶珠再次拿起鐮刀在同樣的位置劃了同樣的十字,隻不過開口更大了些。
重複著方才的動作,直到手都無力了,流出的血液才開始慢慢變紅。
可以了。
沒有止血帶,明寶珠便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綁到大娘大腿合適的位置止血。
將剩下的幾片重樓放到嘴裏快速咀嚼,她終於知道其中滋味如何。
苦到令人發指,幾欲作嘔!
明寶珠強忍著嚼爛,吐到手上,敷在刀口處。又扯下一大塊布條,將傷口連同藥草一起包裹住。
毒血排出。
大娘神誌清明了許多,看到明寶珠的動作神情凝滯。
原本短小破舊的上衣,扯了兩塊布條下來,變得一隻袖子長一隻袖子短,腰身也更短了一截。
這個孩子不認得她,不過自己卻知道她是誰。
她父母死後,明鐵柱得到了全部家宅和田產,為了留個好名聲,辦了幾桌送葬酒席。
別看就幾桌,菜式也是盡撿便宜的來。
村裏人都好占小便宜,幾乎全村的人都過去了。她當時也去了,不過沒有吃席,隻是祭拜了一下。
當年明寶珠要更小一點,還不知道死亡的意義。
摟著她弟弟站在角落裏,怯懦的看著院裏院外烏泱泱一大群人,不知道這些人來她家幹什麼。
哦,村長告訴她這已經不是她家了,是她大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