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話說的冠冕堂皇，還走個流程問她有沒有這回事兒，明明眼睛都已經瞟了門口靠著的李懷玉好幾眼了。

“我姐姐沒有......”明寶玉氣不過開口，被明寶珠一把攔下。

“村長來了有一段時間了吧，就一直幹坐著等我回來？沒問出點什麼？”明寶珠一臉天真爛漫，看著眼前的老人問道。

弟弟通紅的眼睛她可是留意到了，該是被質問了很久，替她委屈的哭了。

村長被小輩頂撞，心裏存著怒火，又有些抹不開，咳了一聲說道，“咳！問了，都不承認。”

“哦，那您問我，是想我承認？”

明明都知道了結果，還非要重新審她一次，難道還期待她說出肯定答案嗎？

“沒大沒小，跟村長也敢這麼說話！”明鐵柱厲聲道。

“村長您別見怪，這孩子平日就是這麼對我們的，習慣了，跟誰都沒規沒矩的！”王氏及時補充了一句，將明寶珠形容成跋扈霸道的性子。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事情總要說出來才有個結果！”

明鐵柱和王氏一唱一和，果然挑起了村長的怒氣，覺得這個小輩著實沒有禮教，難怪能做出這種事。

此時，在村長心裏已經相信明家夫妻二人所言，認定明寶珠不守婦道。

“說了您就信嗎，那沒有。”

明寶珠回答的幹淨利落。

她明顯看到村長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似乎在努力調整自己情緒，壓抑心中的怒火。

一旁，閑散態度看著眼前一切的李懷玉突然發現，今日的明寶珠很不一樣啊。

雖然接觸時日尚短，但她絕不是如此言辭犀利，咄咄逼人之人。

看到姐弟二人交握的雙手他似乎明白了。

明寶珠是在護著明寶玉，可能是為了上次那一腳，也可能是為了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弟弟受的委屈。

“你說沒有就沒有，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是瞎的不成！他是何人啊！”明鐵柱終於坐不住了，站起身指著李懷玉問道。

“借宿的。”明寶珠如是說。

對於這個人，明寶珠也不敢說了解，初見時是在後山，滿身是血，嘴裏還天馬星空沒一句真話。

可下山之後，就是這麼一個人不著邊際之人幫她解了危急之困，還要賴在她家白吃白住。

即便這樣，明寶珠也有一種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人就會離開。

他就像是與人搶奪領地負傷逃走的獅王。

失勢隻是一時的，不過是借助她這個小窩休養生息，一旦恢複能力，必定重新回歸屬於他的戰場。

“誰信呐，啊？多久了這是，借宿也得有個期限吧！”王氏突然抬高音調，激動的質問道。

“孤男花女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說的好聽，借宿，到了晚上指不定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明寶玉雙拳緊握，如果不是被姐姐死命拽住，他一定衝上去給王氏一拳，讓她再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怎麼著，還想打我啊！”

王氏看見了明寶玉的動作，挑釁道：“你姐姐小小年紀就水性楊花不守婦道，連帶著你也學不了好！”

王氏滿臉橫肉齊飛，罵罵咧咧半天，覺得可算出了一口那天的惡氣，不過還是不夠，她可不能輕易放過這兩個小畜生！

捅咕了明鐵柱一下，明鐵柱心領神會，一臉悲痛看向村長。

“村長，我弟弟留下這麼個孽障真是對不住啊，咱們村子的名聲都讓她敗壞了，我今日願大義滅親，請求村長將這對狗男女浸豬籠沉河，以洗清兩人的汙穢肮臟，正咱們村子的風氣！”

說的那叫一個大義凜然，就連明鐵柱自己差點都信了。

“既然如此......”村長沉吟道。

明寶珠止不住的發抖。

她沒想到幾個人就這麼一唱一和，輕易給她定了個子虛烏有的罪名。

身為一村之長，居然連細問都不曾，聽信明家夫妻閑言碎語，就要同意沉河的說法了！

“村長是吧，我觀您一身氣派也該是有些詩書底蘊，讀過幾年書的人，怎能如此草率就輕信他人讒言，定了別人死罪呢？簡直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在所有人都以為塵埃落定之時，靠在門邊久久不語的少年突然開口，直指村長偏頗不公，偏聽偏信。

也正如李懷玉猜測，村長確實讀過幾年書，不僅讀過，曾經還考中過秀才，也是憑此當上一村之長的。

他多年來受村民奉承，哪裏經得住人如此言辭激烈的指責，還是個小輩。

氣的抬手指著李懷玉，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

半晌，村長才緩過勁兒，撐著拐杖起身問道：“你倒是說說，我如何不分黑白！”

“好啊，那我且問你，何為不守婦道？旁的不說，先決條件最起碼要嫁為人婦，明寶珠可曾嫁人？既然不曾，何來不守婦道一說？既然沒有不守婦道，憑得什麼要浸豬籠沉河？”

每問一個問題，李懷玉就有序的停頓一下，給足時間。

在村長下意識想要回答之時，又不給他機會，繼續拋出下一個問題。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

期間就看見村長和明鐵柱，王氏三人的嘴巴張張合合，幾次欲插話想要打斷反駁都沒有成功，直至到最後被他問的啞口無言。

村長最好麵子，覺得自己是村子裏唯一的秀才又是村長，讀過聖賢書斷案判家常是手到擒來，多年來將村子治理的井井有條。

哪成想被一個小輩戳穿自己枉讀聖賢書，連不守婦道一詞都弄不明白，當即有些惱羞成怒，氣恨明鐵柱夫婦二人幹的蠢事。

村長沉默不語，明鐵柱夫妻相視一眼，暗叫不妙。

沒想到事情都快成了，中間蹦出這麼一節意外，被李懷玉抓著村長的死穴反複戳弄，弄死二人怕是不能了，那就換個方法。

這時，王氏轉了話頭，提到了村子的聲譽。

“就算不是不守婦道，你們兩個沒日沒夜的鬼混，把村子的聲譽都給敗光了，還敢動手傷我，如此心狠手辣，忤逆不孝，怎能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