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戚蘊道生前不喜裕盛，覺得這個二皇子簡直就是笑麵虎一隻，時常上門來尋她，而尋她的目的也不單純，不是挑唆她和裕豐的關係，就是拉攏自己。

可能裕盛的生母出身微賤，所以導致他成了討好型人格，雖然不喜，但又礙於他皇子的身份，也不曾鬧崩過。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登上帝位的，自己死得那日他明明被小白臉挾持了去，那時候她還以為裕盛一定會被小白臉殺掉，沒想到，他還囫圇個回來了，回來就回來唄，還把裕豐從太子寶座下拉下來，他入主東宮。

哼！先帝一向知人善用，怎會讓他繼任大統，真是無語。

她感歎完，就幽幽地飄在泰安城的大街上，嘴裏說要再找個軀殼，心裏卻沒了底，等了這麼多年，也隻有霓裳能看到自己，雖然她爛泥扶不上牆，但總歸是能出氣的活人。

最終她還是飄到了她死去的城門口，覺得霓裳想通之後，肯定回來這裏尋她，可她等了兩日，連霓裳的影子都沒看著，卻看到了小白臉的跟班，那個叫書聿的侍衛。

當時，他駕著一匹高頭大馬，在人群擁擠的長街上絕塵而過，等他經過城門口時，戚蘊道才發現那匹馬就是自己的烏雅名駒，氣得當場就坐不住了，魂體不安地飄蕩在來往的人群中。

好啊你個小白臉，竟把我的愛駒丟給手下騎，沒把我的青鋒劍好生供起來也就算了，還如此作踐我的愛駒！

她怒不可遏，但又無能為力。魂體就擋在他衝過來的方向，用那雙漆黑空洞的鬼眼盯著那廝。

可就在這時，疾馳奔騰的烏雅，在還未衝到她眼前的時候，突然抽搐了一下，嘶鳴一聲，馬前蹄也高高地抬起。那書聿完全沒料到烏雅會突然失控，韁繩隨即從手中脫落。

好一個人仰馬翻！

戚蘊道立刻笑開了，幸災樂禍地看著摔落在地的書聿，又轉頭看向她的烏雅：“嘖，烏雅，你不是名駒嗎，怎麼會突然發狂呢？”

烏雅對著她的方向嘶鳴一聲，仿佛在回應她什麼。戚蘊道一瞧，立刻飄去它眼前，興奮地道：“烏雅，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烏雅又是一聲嘶鳴，四個馬蹄子也不停在地上打轉，有些焦躁。

戚蘊道摸了摸烏雅的鬃毛：“乖馬兒，沒白疼你，到底是我親手養大的，比那個霓裳有良心多了......”

她感歎完，又是一陣失落：“一匹馬看到我能頂什麼用，難不成你會聽我的話去殺了那小白臉......哎！”

烏雅又是一陣嘶鳴，馬頭也跟著來回搖晃。

“嘿，剛誇完你，你就下我的麵子，那李長晉就那麼好嗎！沒良心的小畜生！”

那烏雅像是感知了她的憤怒，立刻垂下頭，在她的肩膀蹭了蹭。

這還差不多！

戚蘊道睨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的書聿，對著烏雅命令：“既然你不殺李長晉，那就把他身邊的侍衛殺死。”

就見，那書聿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剛要上馬的時候，那匹寶駒突然發瘋了，馬前蹄高高揚起，對著書聿就是一陣踩踏，要不是書聿手腳靈敏，早就被那匹馬踩成肉泥了。

路過的人都驚呆了，紛紛躲著走。一人一馬很快驚動了守門的士兵，那些士兵高舉著大刀，衝上來就要刺死烏雅。戚蘊道一看鬧大了，立刻吩咐烏雅停下來。

書聿鬱悶極了，他不就是要往驛站送個書信嗎？怎麼就遭此大難，令人費解的是，烏雅一向溫順，怎得好好地就發瘋了呢？殺了殺不得，打也打不得，真是倒黴！

戚蘊道笑得前俯後仰，多少出了口惡氣，過癮後，又把主意打到了烏雅身上。她想，霓裳能看到她，所以她能占用霓裳的身體，那烏雅同樣能看到自己，那豈不是也能......

嗯，不錯，而且在她眼裏，烏雅比霓裳管用多了，最起碼那兩根馬蹄子就比霓裳硬氣很多。

她也不與烏雅商量，虛魂直接往馬身上撞去，可......沒用，一點用都不管！

“人獸不能雜交。”

這時，也不知道誰這麼一句。

戚蘊道立刻在人群中找說話的人，就見，一個身穿白衣，風度翩翩的男人出現在人群中。

那男人搖著一把折扇，笑得如沐清風，玩味的目光盯著她的方向。

他能看到她這隻鬼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他竟然是納蘭賦！！

當然了，納蘭賦也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

納蘭賦竟然有實體，有色彩，還有......影子！！

他不是鬼嗎？

戚蘊道徹底看懵了，捂住腦袋，一臉崩潰的樣子。

納蘭賦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又走向狼狽不堪的書聿：“這位公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書聿看對方溫雅有禮，也不好抬腳走人，便應了一句：“先生請講。”

“這匹馬兒突然發癲是因為這裏有隻女鬼擋了他的路，回去後，您千萬不要遷怒於它。”

女鬼？

書聿蹙眉，又想到陛下那日晚上的話，立刻汗毛倒立。

死在這裏的是誰大家清楚得很，當聽完納蘭賦的話後，頓時一陣嘩然。

“自然不會。”書聿答道。

陛下視作珍寶，他怎麼敢隨意責罰。

旁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戚將軍的鬼魂在這裏嗎？”“戚將軍死得太慘了......”“如果戚將軍在的話，我們西秦國怎會向北疆低頭......”

這話說得深得戚蘊道的心，她懶散地靠在牆壁，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目光卻緊盯著納蘭賦。

書聿現在是騎虎難下，生怕烏雅再給他難堪，索性也不騎了，拉著韁繩就往城外走，看熱鬧的人這才漸漸散去。

“鬼王納蘭賦，你是人是鬼？”她迫不及待地開口問。

納蘭賦輕哼一聲，搖著折扇向她走來：“你都叫我鬼王了，我自然是鬼，但被別的鬼修冠以王的稱號也不是白來的，區別你也看到了。”他展開雙手，向戚蘊道展示了一下他的實體。

戚蘊道忍不住吞咽一口：“所以......鬼王是可以有實體的？也可以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