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醫院裏，許夢安和李臨自是說了一火車的好話。

許母也勸賈母，還掏心掏肺，表明了立場：“我也不喜歡她，但有什麼辦法呢？李臨的媽媽走的早，長姐如母嘛。她心是不壞的，就是有點那什麼......唉，反正我也說不清楚，我跟她親近不來的。不像咱們老姐倆。”

賈母倒還好說，隻是這許夢心，一直不肯見姐姐和姐夫，連個道歉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老賈將許夢安夫妻送到醫院停車場，神情愈發頹敗：“早前我媽說心心抑鬱了，我還不信。這回，我是真信了。這事，客觀來說，不怨雲階姑姑。當然，也不能怨心心。都是我的錯，是我沒及時發現問題。”

“別這樣說......”看著老賈，許夢安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是，老賈這人或許圓滑，或許市儈，但他對許夢心真的是一片赤誠。

“我問過醫生了，心心這情況......疑似產後抑鬱，但還有待確診。她覺得自己生完孩子變醜了，有點不能接受。而且，她對剖腹產一直就非常排斥，”老賈低頭，不再吭聲，“她心裏有怨也有恨，她這些情緒，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如果連我都不理解她，還有誰能理解，還能要求誰來理解？大姐、姐夫，心心有衝撞到雲階姑姑的地方，你們倆多體諒，回去之後，替心心向她道個歉。讓你們倆為難，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

“好了，老賈，”李臨拍了拍妹夫的肩膀，“這段時間為了爸的病，你跑前跑後，心心又生了，少不了又是你操心著。咱們之間，就不要說那些客套話了。如果心心真的產後抑鬱了，我倒是可以推薦個心理醫生，人家專門就是研究這個的，也算是業內翹楚了。這事，交給我來辦。”

“真的嗎？”

李臨點點頭。

老賈很是感激，又巴巴地送姐姐和姐夫上了車，這才折回病房。

“好啦，他們都走了。”老賈垂手站在許夢心病床前。

許夢心仍是暴躁：“我誰也不想見！”

“小西瓜呢，小西瓜也不想見嗎？她今天好多了，笑起來特別像你。”

許夢心沉默了。

“還有熊熊，問了我好幾次，說媽媽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呀......”

“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我覺得很累。”

老賈嘗試著靠近許夢心：“我就在邊上坐著，我不說話。”

“把你的手給我。”

“好......”老賈伸過自己的手。

許夢心抱著老賈的手臂，狠狠地咬了它一口。

老賈隻悶哼一聲，便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這是他答應了妻子的，他就在邊上坐著，他不說話。

待許夢安和李臨上了車，許夢安才道：“你剛才那樣，倒是有點姐夫的樣子了。”

“姐夫應該什麼樣？”李臨反問。

“包容、理解，能扛事。”

“這段時間，老賈真心不容易。我要是能幫上忙，也是應當應分的。”

“以前你可不這麼想，你也從沒這麼說過。你說一大家子人攪和到一塊，煩得很，恨不得跟我娘家，跟老賈兩口子劃清界限。”

“這話過了啊。”

“你知道咱爸為什麼偏愛老賈嗎？就是他真的把我們當家人。”

“我不是？”

“你也是，但你......”許夢安笑笑，“算了，不說了。”

“咱倆別在這說相聲了，家裏那位姑奶奶該怎麼對付，你想好了嗎？”

“你不是說，你姐你能搞定？”

李臨歎了口氣：“試試看吧。”

兩人回到家，隻見李雲階獨坐在客廳，沉著張小臉。

“你們怎麼才回來？”李雲階問。

許夢安換了拖鞋，才道：“去了趟醫院。”

“爸......”李雲階走到李臨身邊，小聲問，“姑姑跟你說了沒，她什麼時候回家呀？”

“她才剛來，我怎麼好意思問，你這孩子。”

“姑姑太氣人啦，剛才一直在問我學習上的事，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她說什麼了？”許夢安忙問。

李雲階把聲音壓得不能再低：“她說，要是我考不上重點高中，就送我出國念書。我不願意的。她又講，不願意嘛就去讀那種寄宿高中好了，管得嚴，沒準還能考個好大學。我才不去呢！”

“姑姑就是隨口說說的......”許夢安拉過李雲階的手，“就算你願意去，你爸還舍不得呢。”

“那你呢？”

“我也舍不得啊。”

“才不會。”

“別瞎想了，快去睡覺，這都幾點啦？”

“那......那你們趕緊讓姑姑早點回家吧，她嘮叨得我頭都大了。”

“嘎吱”一聲，李靜住的那間客房的門開了，李雲階吐了吐舌頭，連忙跑進了她自己的房間。

李靜走出來，雙手抱臂，看向李臨：“你來一下。”

李臨無助地看向許夢安，許夢安用口型說了個“加油”，還做了個同款手勢。

弟弟進了房，李靜把門關了，問道：“什麼情況，不是讓你們早點回來嗎？”

“姐，心心的剖腹產的傷口開裂了，我們那會兒在醫院呢，走不開的。”李臨到底不敢跟姐姐說重話。

“怎麼會這樣？”

李臨看著李靜，想給她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看著弟弟有些複雜的小眼神，李靜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是因為我？”

“嗯......”

“怎麼可能！我幹什麼了呀，我這還一肚子氣呢。哦，我帶了那麼大一個紅包，還有那對金手鐲，為了選一對好看的，我跟蘭香腿都逛斷了......這可好，人家不但不領情，還訛上我了！”

“沒人訛你，姐，心心現在特殊時期，你不能跟她一般見識。”

“就她那樣的，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那不就結了，那你還生哪門子氣嘛。”

“不是，我......”李靜這才回過味來，繞了一圈，掉進自己挖的坑裏了。

“醫院呢，你暫時別去了......”

“當然不會再去！”

“還有啊，”李臨頓了頓，“過幾天我想回老家一趟，咱們一塊回。”

“什麼意思？”

“想家了。”

“我明白了，是許家那夥人讓你攆我回去了吧？”

“不是的......唉......”

“要回你回，我可不回！許家給你什麼好處了，現在你居然連親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