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常雪見便拉著他直奔集市中最大的那間皮革鋪子而去。
一進店門,常雪見掏出那兩張狼皮,拍在桌上,直問:“二兩銀子,你們肯不肯收?”
夥計看她愣了愣神,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剛在外頭你還隻賣一兩,怎麼一進門又成了二兩?”
常雪見招了招手,夥計湊過身來,兩人嘀咕了一陣,那夥計再抬頭,神色中多了幾分了然。
“既然如此,我去請掌櫃過來商議。”
李景白看著那夥計背影,輕聲開口問道:“你和他說了什麼?”
常雪見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說道:“我說這狼皮已經有人瞧上眼了,放在店中,便是這個價錢再漲上一半,三天之內也必定能賣的出去。”
李景白看她如今神采飛揚,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你說那個老伯?”
常雪見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你可知他是什麼身份?”
李景白低聲答道:“那人是縣承家的管家,跟隨本任縣承,一路從南而來。”
常雪見有些吃驚,她不過隨口一問,卻不想李景白還當真知曉那人身份。
趁著掌櫃沒來,兩個湊到一起嘀咕許久。
掌櫃一來,常雪見頓時又正經起來,瞧著他將整張狼皮翻開看了看,忍不住開口道:“這麼大一塊狼皮,上頭沒有一點傷口,這還不值嗎?”
掌櫃點了點頭,隻說:“割這狼皮的人,手藝自然是好的,隻是…這價錢,未免高了一些。”
這回不用等常雪見開口,李景白自己便開口說道:“縣承家正收狼皮,想必要做氅衣。”
掌櫃臉色微變,李景白說的不錯,縣承府管家的確來過,點名要十張狼皮,做個寬泛些的氅衣。
常雪見有些不解,“眼前著便要開春了,縣承家這時節做什麼氅衣?”
李景白與她解釋道:“縣承升了任,又要往南邊去,他家頂上還有為太君,恐怕是怕如今天氣乍暖還寒傷了身骨,這才要做氅衣禦寒用的。”
常雪見了然點了點頭,回過神來,又開口問那掌櫃:“說了這麼半天,這狼皮,你收是不收?”
掌櫃笑笑,“妹子是個爽利的,你既說是二兩銀子,那便二兩!”
說完,她便吩咐一旁夥計去取銀兩,又親手遞到常雪見手中,“妹子拿好,若以後再有成色好的,盡管往我這送。”
常雪見笑咪咪點了點頭,拉著李景白從鋪子中出來,趕忙將銀兩塞到了他手中。
李景白一把拽住了她,轉手又要將銀子塞進她手中。
兩個站在巷尾僻靜處,折騰了這麼久,如今外頭已經沒什麼人。
如此並肩站在一起許久,李景白終於打破他二人之間的沉默,輕聲問道:“你想好了嗎?”
常雪見隻覺得臉上燙的厲害,聲音微弱快要飄散在空中一樣,“你瞧上我哪了?”
李景白沒有回答,常雪見眼神終是落寞了幾分,知道他心裏還壓著所謂的責任。
“那天我是去勾引你弟弟的,隻不過沒有成了,還被他打了出來,我知道你是好心,怕我凍死在外頭,這才送我回家,卻不想被別人瞧去卻變了味。”
李景白張口還要說些什麼,常雪見卻攔住了他,“你若想對我負責也大可不必。”
說完,常雪見擦了擦臉上淚水,轉頭跑了出去,李景白伸了伸,卻終究還是沒有追過去,一個人呆愣在原地許久。
常雪見好不容易緩和好了情緒,擦了擦眼淚,剛進家門,卻瞧見一地的雞毛,摻和著四下散落的鮮血。
快走兩步到院中,常雪見焦急喚了兩聲:“小軒!”卻不見有半點動靜,隻聞到好大一股血腥味兒。
滿院子發了瘋似的找人,常雪見如今再顧不得其他,聲聲喚的泣血一般。
外頭有人聽見動靜,往裏頭探了探頭,卻是焦急說道:“小軒他娘,你怎麼還在家裏?你家小軒都被人綁到草場去了!”
一把推開院門,常雪見想都沒想,瞬間便衝了出去。
遠遠便瞧見草場四周圍了一圈的人,頓時像發了瘋似的衝了過去。
小軒被人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王嬌嬌與李秀蓮正指著他,和旁邊眾人說些什麼。
常雪見衝到跟前的時候,小軒身邊也圍了幾個孩子,正與李秀蓮爭論。
“你撒謊,小軒今日一天都與我們在外頭,怎麼可能去你家偷雞!”
李秀蓮一巴掌便將那孩子掃到了一旁,開口罵道:“毛都沒長齊的渾小子,知道些什麼!”
常雪見將她一把推開,又將小軒從地上扶了起來,解了身上繩子。
瞧著他手腕上勒出來的紅腫痕跡,常雪見心疼的直掉眼淚,隻恨不得提了刀,將眼前這兩個雜種碎屍萬段了才好!
小軒滿臉的淚和地上塵土混在一起,整張臉都是臟兮兮的,隻是害怕的緊了,埋在娘親懷中瑟瑟發抖,卻不敢抬頭。
常雪見如今實在怒極了,兩眼盯著李秀蓮與王嬌嬌兩人,似要冒火一般可怖。
李秀蓮冷哼一聲,叉腰說道:“呦,我說這小雜種哪來的膽子,也敢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想來必定是你這好娘教的!”
常雪見二話不說,上去便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憑你這下三濫的德行,也敢說我兒偷雞摸狗!”
李秀蓮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天搶地的喊了起來,“如今還有沒有天理了啊,一門子的親戚,她兒偷了我家的雞,人贓並獲不說,如今竟還敢動手打我,這世道沒天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