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嘈雜的食堂門口傳來一聲嚴肅的呼喊,大部分職工紛紛停下手頭上的事兒,扭身看去,順勢議論起來。
“咦!李副廠長怎麼過來了?他平常不是叫人打飯的嗎?”
“他是來找許大茂的,也不知道有什麼事......”
“你們看!李副廠長身邊還帶著個漂亮小姑娘呢。”
“這長得可真俊,看打扮就是個千金大小姐!”
何雨柱亦不能免俗地望向門口,他就看見了一個超出自己預想的人。
這個和李副廠長站在一起的年輕姑娘,正是婁曉娥。
她今天是一派工裝打扮,還化了淡妝。
但婁曉娥這身工裝,看上去就不是軋鋼廠那種大路貨的工裝。
雖然外表同樣是淺藍色,衣料做工卻大不一樣。
當然,要不是食堂裏這些眼尖的老娘們,事先叨咕了那麼一句,憑何雨柱的眼光,就算再多看幾眼也未必能區分得出來。
怎麼說,他也才開始嘗試著融入這個年代,對許多東西的認知,還是有所欠缺的。
李副廠長帶著婁曉娥到食堂來,何雨柱並沒有像其他職工一樣,表現得很奇怪。
大概是第一天上工,讓她來熟悉熟悉環境的吧......
他真正詫異的是,李副廠長為什麼要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呼喝著許大茂過去?
李副廠長和許大茂什麼關係,別人不知道,何雨柱哪還能不了解。
這兩貨簡直可以說是一丘之貉!
許大茂下鄉放電影的那些額外收入,也不知稍帶了多少送給李副廠長。
就算是普通關係吧。
有事要說,李副廠長也應該是私底下將許大茂喊過去才對......
好給工人同誌留麵子嘛!
這樣擺明車馬,有點想要做給婁曉娥看,向許大茂興師問罪的感覺。
就在何雨柱大概明白事情因由的時候,卻聽李副廠長又喚道:“對了!後廚那個叫何雨柱的小夥子。”
“要是不忙,也摸個空出來一下,有事要跟你交代交代。”這口氣,聽著明顯就客氣了許多。
體味出這形勢,許大茂心裏那叫一個不平衡,瞬間就眯瞪眼對著何雨柱。
他眼睛本就不大,這一眯起來,何雨柱還真個感受到,什麼叫門縫裏看人。
何雨柱隻是冷眼以對,轉而向何大清征詢道:“您看?”
“劉嵐!替上......”
何大清仍坐在小馬紮上,隻揚起脖子喊了聲。
他又回頭看兒子一眼,叮囑說:“圍裙別脫,洗把手再見人!”
何雨柱點點頭,朝來到身邊的劉嵐一笑,走向洗菜池,他曉得老子何大清話中的理兒。
不脫圍裙是敬崗,洗幹淨手是敬人。
畢竟,李副廠長在軋鋼廠算是天大官,且特愛吹毛求疵。
何大清隻是食堂副主任,性子再渾也並非誰都敢得罪的,老家夥門兒清。
何雨柱洗了手就快步出了後廚,許大茂卻還在窗口前杵著。
這小子以為劉嵐來了,總該把豆漿、土豆絲兒給他補上點。
卻不料,劉嵐掄著大勺,就貼他臉前直呼呼:“幹嘛呢你!李廠長先喊得你,沒聽見嗎?”
“就是啊!”
“瞧副廠長那架勢,你小子這會該有苦頭吃了......”
“還跟大家麵前抖啥機靈啊?快走、快走。”
無論後頭排隊的,還是許大茂附近其他窗口的工友,也隨著劉嵐起哄。
許大茂瞪了劉嵐一眼,再掃視其他人個遍,咬牙切齒地端過豆漿、土豆絲兒和焦圈兒,離開了窗口。
“饅頭和醬菜,我待會再來拿。等著,都給我等著......”
李副廠長急著喊他過去又怎麼樣?
在許大茂看來,自個兒花錢買的吃食才最重要。
他認為,至少得把這些吃的安置好先。
“如今的年月,可還不許人隨便浪費糧食!”
即便他明知道,婁曉娥也在場,也覺得沒必要上趕著去捧人家。
“這小姑奶奶昨兒個給我使臉色看,現在火燒火燎過去奉獻她,那是在作賤自己......”
許大茂深諳男女之道,自覺越死乞白賴地迎合著女人,對方就越會看輕你。
可等他用吃食占好了某個桌子的一角時,抬眼便望見,何雨柱竟和婁曉娥聊得極熱情,還有將這小姑奶奶往後頭領的趨勢。
至於李副廠長,這個整天比王廠長還會端著架子的油膩中年,卻是已不知往哪兒去了。
許大茂頓時一拍額頭,感覺像被橫刀奪愛的他,有些兒氣惱:“這都叫什麼事啊這?”
他卻是不清楚,何雨柱在剛與婁曉娥麵對麵的那會,也是真有點傻眼了。
李副廠長笑容可掬,伸手一拍走上前來的何雨柱,引薦道:“來!何雨柱同誌,我來給你們介紹介紹......”
“這是從今天起,就會在我們軋鋼廠實習的婁曉娥同誌!這個就是你提到廚師、二級工何雨柱。”
“何雨柱同誌!你好。以後請多指教!”婁曉娥落落大方的先伸出右手來。
看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察覺到李副廠長目光中帶著審視,何雨柱也沒心虛,稍微抬起手,與這大小姐相握。
“哦!你好、你好。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你,不得不說,世界真的好小啊......”
知性的人,就要用知性的法子去親近。
何雨柱如此感慨的話語,不僅令李副廠長感到詫異,就是婁曉娥也為之愕然。
李副廠長何許人也?
在軋鋼廠上下級之間混得如魚得水的人精,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何雨柱和婁家大小姐之前見過麵。
難怪剛才一到軋鋼廠,除了重申一遍昨晚婁先生在電話裏說的許大茂的問題外,她立刻就態度堅決的表明,要進食堂後廚,跟何雨柱學手藝。
李副廠長更意外的是,平時就是個渾不吝、大老粗的何雨柱,這小子嘴裏竟然也能冒出這麼富有韻味的話來。
婁曉娥一時間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
昨天到家,仔細的回想,她就意識到小酒館裏那個大男生何雨柱,應該是個實誠而有趣的人。
明白這點,婁曉娥內心一種想要跟何雨柱接觸,更深入了解對方的念頭,就油然而生,怎麼也壓製不住了。
想要跟著何雨柱學廚,也是她臨時起意的想法,她也清楚,自己爸媽的思想很開明,是不會阻攔自己的。
而當何雨柱聽到這個訴求時,他的腦袋轟地一下炸了。
他覺得李副廠長和婁曉娥像給自己投了一顆炸彈。
不過這是一顆笑彈。
何雨柱既感到又好笑、又想哭。
現在這樣的年月,讓一個千金大小姐拋頭露臉,跟在自個兒身邊學廚?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心花怒放,趕緊應承下來。
而是認為折騰不起,如果讓婁曉娥練刀功切破手指、要她燒鍋被油濺傷一星半點的話......
不說婁曉娥父母多麼開明了,首先軋鋼廠的眾多高層,為了向婁先生表明態度,就會把何雨柱給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