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蓉打定了主意，臉上出現一絲驚詫還有猶豫，故意結結巴巴道：“打死了？”

　　連翹見她上鉤，連忙道：“可不是，當真是狠心的母親，隻是因為那件事便對一個無辜的孩子生了怨恨，平日裏拿丈夫小妾的孩子都要比親生的還要親厚。”連翹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細心觀察陸蓉，不肯放過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陸蓉臉上的猶豫漸漸消失，隨後情緒逐漸低落下去：“對小妾的孩子都要比對親生的好？”

　　連翹繼續道：“小姐，您想什麼呢？”

　　陸蓉像是猛的回神，匆忙搖頭，語氣急促道：“沒想什麼，我沒想什麼。”

　　她的反應都落在連翹的眼中，眼底的喜色掩飾不住，卻繼續往下說下去：“對了，長公主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時不時就會找大夫去診脈，小姐跟長公主慪氣也有一段時間了，若不趁機會去侍疾，也好緩和關係，留住母女的情分。”她故意把母女兩個字咬的很重，唯恐陸蓉不會多想。

　　陸蓉卻像是陷入什麼情緒當中，嘴中無意識的念道：“母女？嗬嗬！那自然是該去侍奉的！”

　　連翹見狀自然是喜不自禁，全然以為陸蓉已經開始聯想了，手中的動作也快了不少，沒一會兒便幫陸蓉重新包紮好。

　　正要離開，不知又想到什麼，連翹眼珠子一轉，停下又道：“二小姐素來得長公主的喜愛，長公主病了之後時常讓二小姐去侍奉，您若是不想撞見，不如我打聽一下二小姐去的時辰，好避開？”

　　陸蓉眼睛眨了眨：“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還好你機靈，不然還真的是麻煩了。”

　　連翹笑道：“太後讓奴婢來相府本就是幫襯小姐的，既然小姐決定了，那奴婢就去打聽一下，得了消息便來通知您，您看可好？”

　　陸蓉心頭冷笑，嘴裏卻是十分的滿意：“好。”

　　看著連翹離開，陸蓉目光疏忽變冷，一旁的簾子後，百靈悄悄走了出來：“大小姐，我總覺得這連翹最近怪怪的，她沒的說那駭人的故事做什麼？”

　　陸蓉看了百靈一眼，微微挑眉，道：“你看出什麼了？”

　　百靈頓了一下，終究還是不想自家小姐上當，道：“小姐，不是奴婢愛挑撥是非，這連翹近來總愛跟人抱怨說小姐你不重視她，前幾天我還見她跟柳姨娘院子裏的人說說笑笑，今日又聽她故意挑撥你跟長公主的關係，總覺得好像是要出什麼事。”

　　百靈果真是個聰慧的丫頭！陸蓉微微一笑，道：“連你都看出來了，她卻還當我是傻子！”說著，她把那碗已經涼透的湯藥端起往桌子上重重一擱。

　　百靈愣了一下，隨即有道：“既然如此，那小姐打算怎麼處置她？”

　　陸蓉的食指輕輕彎曲，在桌子上扣動了幾下，麵兒上忽的漾出一朵燦爛的笑意：“處置？暫時隻怕是不行。”

　　連翹很快便把陸穎去長公主院裏的時辰搞清楚，回頭跟陸蓉一說，二人便敲定了去看望長公主的時辰。

　　連翹自然高興地很，陸蓉便借口要出去尋幾種高級藥草把連翹打發了出去，等人一走，便悄悄拉著百靈，兩人從後門出了院子。

　　“大小姐，您不是跟連翹約定了時辰，可現在還不是......”

　　陸蓉微微一笑，眼底亮晶晶的，帶著一絲狡黠：“你不是懷疑連翹有問題，那自然是不能被她牽著走！”有人那麼想讓她去長公主院子裏，看來定是有好戲等著，她若是不去自然是不妥，但是卻又不能眼睜睜跌入圈套裏不是！

　　一路小心避開人，陸蓉跟百靈很快到了芙蓉院，剛到門前就聽到裏麵丫鬟議論的聲音。

　　“你們最近有沒有聽說什麼事情？”

　　“你說的不會是大小姐並非相爺所出的那件事吧？”

　　“原來連你們也知道了，你說這件事到底幾分真假？”

　　“相爺跟長公主一向都不怎麼待見大小姐，若是親生哪會如此，依我看倒是有九分真。”

　　“最近長公主身體愈發不好，有人說就是大小姐做的。”

　　“可別胡說，大小姐怎麼會那麼做？長公主畢竟是大小姐的親生母親！”

　　“什麼親生不親生，你沒看長公主根本就不願意多看大小姐一眼，大小姐明知道長公主病了，也從不來看長公主，大小姐少不了心裏怎麼埋怨長公主，若是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指不定就會報複！”

　　“噓，小點聲，這種話也敢說，小心讓人聽到，要了你的小命！”

　　......

　　陸蓉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表情晦暗不明，果然如此，竟然在這兒等著她！

　　見陸蓉轉身就走，百靈匆忙跟上去：“小姐，都是底下人亂嚼舌根，你別往心裏去。”

　　陸蓉腳步一頓，看著百靈：“咱們院子裏難道就沒有這樣的傳聞？”

　　百靈臉色暗淡下去，半晌才支支吾吾一句：“奴婢是怕大小姐聽了心裏難受......”

　　陸蓉收斂起怒色，低歎了一聲，隨即又繼續往前走，一直到了芙蓉院的後門，才小心避開人進去，卻不是去正屋的路。

　　百靈心中疑惑，卻又不敢多問，隻好小心跟著，就這樣一直跟到了廚房。

　　才剛到門口，便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藥味，陸蓉眉頭一皺，本來隻是來碰個運氣，沒想到還真得碰上了。

　　長公主身體一直都不錯，在五台山那樣的地方都沒有生病，怎麼可能會一回相府就病了！再說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讓自己怨恨長公主，又特地把自己誆來，怎麼可能沒有貓膩！

　　百靈見她臉色凝重腳步也快了許多，心中更加不解，一邊急忙跟上，一邊忍不住發問：“小姐？”話未說完，就看到陸蓉已經快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急忙跟上，往前定睛一看，心頭猛地一震，裏麵那熬藥的人正從懷裏掏出一包藥往罐子裏倒。

　　陸蓉想也不想，三步並兩步過去，一把擒住了那婆子的手臂，試圖奪過她手中的藥包，可那婆子哪裏肯，扭打的時候，那婆子竟然抬腳把藥罐子往陸蓉身上踢。

　　百靈嚇了一跳，一邊大喊一邊想撲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那藥罐子衝著陸蓉就砸了過去，好在陸蓉及時躲閃避開了，可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湯汁，露在外麵的手頓時紅腫起來！

　　百靈衝著婆子喊起來：“你活夠了是不是？知不知道眼前的是誰！竟然還敢動手了！”

　　可婆子又怎麼會不知，隻是她是寧肯跟陸蓉動手，也不能讓證據暴露。

　　“說清楚是誰讓你這麼做的，說不定我還能留你一命！”陸蓉死死纏著婆子的手，不讓她有機會消滅證據，繼而聲音嚴厲的怒斥，婆子被她氣勢震住，語氣頓時矮了幾分：“大......大小姐......”

　　“說，不說我現在就喊人來，到時候落得個謀害長公主的罪名，可是要誅九族的！”陸蓉繼續怒斥，知道這婆子既然敢這麼做定是被人威脅，那就施加更大的威脅。

　　婆子本就是不得已才這麼做，如今被人當場抓住，魂都沒了，一聽說可能會被誅九族，直接就跪了下去。

　　“大小姐，我說，我說......”婆子痛苦哀嚎，把自己被柳姨娘威脅，怎麼暗中給長公主下毒，又怎麼得令陸蓉今天要來，於是決定加大藥量，隻等陸蓉到了，便端去，設計讓陸蓉親口喂給長公主喝下這碗毒藥的事情都全部交代了。

　　“大小姐，我真的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現在能不能放過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求你饒了我這一次。”婆子見陸蓉臉色發青，心裏暗惱，突然明白就算是交代了也是難逃罪責，可是她又能怎麼辦？

　　這時，她不經意往外一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突然閉上眼低歎一聲，接著便從陸蓉手裏一把奪下那包藥，然後一邊往自己的嘴裏倒一邊大喊著：“大小姐，您怎麼能毒殺自己的親生母親呢？這可是天理難容啊！”

　　陸蓉臉色一震，急忙大喊：“攔住她！”

　　可婆子早有必死的決心，幾下便把藥物全都吞了進去，一邊躲避陸蓉跟百靈，一邊朝外跑去，扯開嗓子大喊：“大小姐毒殺生母，天理難容！”

　　陸蓉跟百靈好不容易才拉住婆子，急忙捂住婆子的嘴！婆子拚命掙紮，陸蓉搶到她麵前，揚手便狠狠甩了她一耳光，打的十分的響亮！

　　“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保住其他人！”

　　婆子卻是也不躲避，隻是無奈的看著陸蓉，極力的想張開嘴，可最終那句抱歉的話還是沒說出口，便已經沒氣了。

　　百靈嚇了一跳，立刻便鬆了手，婆子便猶如死豬一般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有白色的液體流出。

　　“怕什麼！這是她咎由自取！”陸蓉氣的牙根癢，原本想著抓住她指證柳姨娘，看在她戴罪立功的份兒上隻取了她一人的性命，卻沒想到她竟然冥頑不靈！

　　不對，這婆子明明已經答應了，還說出了實情，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才有改了主意。

　　還有剛才她死之前喊得那幾聲，陸蓉心中一頓，暗叫一聲不好！

　　“百靈，趕緊幫我一起把人抬走！”陸蓉當機立斷，從廚房裏找來一條麻袋，便把婆子裝了進去，然後從後門而出，才剛出去便看到一堆人湧入廚房的方向，她暗暗鬆了一口氣，好險，差一點就被當場抓住了！

　　婆子活著，她還能拿出證據來指證柳姨娘，可人現在一死，那真的是什麼都無法做，再加上婆子死之前喊的幾聲，到時候柳姨娘倒打一耙，那她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一直抬著麻袋到了荷塘邊，陸蓉撿了幾塊大的石頭一起扔進麻袋裏，然後紮了口，一起丟盡了荷塘裏。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毀屍滅跡，丟了一個婆子不算大事，但是如果讓人當場發現婆子的屍體那就是問題了。

　　長舒一口氣，陸蓉拍了拍手，看到百靈臉色慘白，厲聲道：“記住，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