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這是去看病的,你跟著湊什麼熱鬧?我看你剛抓完藥,早些回去熬了喝的好。”
他自然不喜旁人跟著,這回是去撈油水的,可不希望有搗亂的人,說話間還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
“無妨,我也是看小姑娘哭的傷心,又是衷心為主,雖說我的醫術不一定及大夫,但說不準讓我歪打正著了呢?”
鐘毓清說的輕鬆,但言語的力度不容小覷,見大夫沒了話,便跟了上去。
“這邊請。”
小丫鬟帶著他們來到了尚書府的門前,見人嚴肅的門口守衛,見小丫鬟回來便讓了道。
這宅子門外中規中矩,隻是比起那些世家大族的宅子,內裏多了幾分書香門第的氣息。
過了庭院,裏麵就是主人的屋子,進了陽光最足的一間。鐘毓清都忍不住用手擋了擋光。
可一進內裏卻發現光線都一一被擋住,顯得格外陰沉。
“咯吱——”
房門關上,小丫鬟手向前一擋,讓兩人都就此留步,自個兒則上前去。
兩人擋在隔斷處,也沒再上前半步,隻聽得裏麵傳來對話聲,模糊異常,也聽不清是什麼。
一會的功夫,裏麵傳來一陣懶散的女聲:“進來吧。”
判斷過後,鐘毓清和大夫走了進去,隻見雕花木製床榻上蓋著細膩的紗簾。
“夫人近日裏是否多汗口幹,心跳加速,還伴隨輕微失眠?”
鐘毓清自打進來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屋子裏總覺得帶著一股病氣,而小丫鬟之前也說過夫人病的原由。
還沒等裏麵的人說話,床邊的簾子就被掀開來。
鐘毓清鬆了口氣,看來自己也不隻有瞎掰的本事嗎,說的也不盡錯。
隻見夫人眼下發黑,整個人雖體態豐腴可肉眼可見精神不濟,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也能讓人一眼瞧見,按理說這個天氣不應當如此才是。
夫人狐疑的看著鐘毓清,微微蹙眉開口道:“這姑娘也是大夫?”
小丫鬟是個機靈的,一聽夫人的疑惑便開了口。
“回夫人,這是在醫館遇上的姑娘,說是對這類病症略懂一二,所以奴婢擅自做主將她給帶了回來。”
說著,“撲通”一聲,小丫鬟跪在了地上。
“起來吧,你找的人不錯,她說的也都對,不過還是讓大夫來給我把把脈穩妥些。”
夫人也沒有責怪的意思,隻是對著陌生女子還是有幾分警惕。
“小丫頭隻說的上來症狀,可卻得根本,就由老夫來給夫人診斷,得罪了。”
大夫到底是老江湖,給貴夫人把脈的工具都是準備的齊全的,鐘毓清站在一旁看他一層一層的。
隻心裏想著,這還能把到脈嗎?
“大夫,我家夫人到底是怎麼了?”
見大夫把完脈正要起身,小丫鬟便著急的開口。
大夫輕輕搖了搖頭,眉眼緊緊的揪在一起,還沒開口就將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夫人這是得了心悸啊,這得慢慢用藥材調理,不得有半點閃失,否則就大事不好了!”
夫人聽完大夫的話,許是還有點懵,張了張嘴,半晌也沒能說出話來。
“大夫,這,這能徹底根治嗎?”
小丫鬟是個護主的,也顧不得禮儀,連忙將大夫拉住問道。
“也不是沒有治好的先例,隻是,需要夫人配合。”
大夫又溫和了語氣,讓夫人也終於緩和了神色,伸手招了招,小丫鬟便小跑著過去。
“這些拿去。”
手上的銀子,讓鐘毓清看了都仰了仰頭,這怎麼什麼也不問就先給錢了。也是,家大業大的,怕什麼被騙呢,就算是圖個心理安慰恐怕也是好的。
“這裏是我隨身帶的藥材,都是十分名貴的,尋常藥鋪都很難買到,夫人拿去讓下麵的人小火熬七八個時辰,每日喝下便可保身體無虞。”
聽完,小丫鬟剛接過藥材便被鐘毓清給打斷了。
“這些藥材分明是你想拿來框騙我的,怎麼?還想用來騙夫人?”
如此輕巧的一句話,倒是讓大夫氣得不輕,橫眉豎眼的瞪著鐘毓清。
“你!你怎麼說話的!老夫好歹能將病理說出個一二,你不過是說出了些症狀罷了!”
大夫拿著藥箱的手忍不住輕輕顫動,這裏雖說不是武將府,可外邊人也都說尚書大人和夫人感情甚好,他一平頭老百姓也是得罪不起的。
“夫人,這些藥珍貴是沒錯,但卻不能治好您的病,他隻是想訛您的銀子!”
鐘毓清一口氣的將他給戳穿,反正來都來了,總得幹點什麼再走。
“小姑娘,話不可以亂說,這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
小丫鬟眼見夫人臉上顯露出怒意,怕是要得罪人,連忙開口打了個圓場。
“噔噔噔——”
還沒等鐘毓清開口,門便被人給打開來。
隻是那人臉上不怒自威的樣子讓房內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夫君?你怎麼回來了?”
夫人一見夫君歸來,一雙手撐在臥榻之上,正準備起身,手肘就已被人攙扶住。
溫聲道:“不必起身。”
“進門前就聽見房內鬧哄哄的,究竟出了什麼事?我不是吩咐過,不能吵著夫人的嗎?”
一聲震怒讓小丫鬟連忙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正等著夫人解圍,隻聽鐘毓清開口解釋道。
“是這位大夫,不守醫者的本分,利用自身伎倆來騙錢!這些藥根本不能治夫人的病,搞不好還會讓夫人的病血上加霜。”
鐘毓清說的嚴重,眉眼間帶著一股厲氣。
大夫被說得羞憤難當,也忍不住反駁道:“你這小丫頭知道什麼?隻有這名貴藥材才能治好夫人的病!”
“好了!真當我尚書府是市井街頭嗎?這其中有沒有鬼,我自會查明清楚。”
尚書大人瞧著病了的妻子,已是心疼不已,又見這兩人舌槍舌劍的,自然是頭疼,用手揉了揉眉心,隨後擺了擺手。
隻見身邊跟著進來的下人小跑著去了門口。
從外麵進來一個年紀中等,渾身散著藥材香氣的男人。
“這是我從宮裏請來的禦醫,本就想著今天讓他今日幫你看看,沒想到還鬧的這樣一出。”
隻見夫人半躺在尚書大人的身邊,一臉嬌俏,是剛才沒有的嬌氣。
“今日要麻煩禦醫了。”
禦醫走上前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貼了一塊紗布便開始診脈。
鐘毓清看了眼身邊的大夫,隻見他眼神飄渺,不停的擦拭著頭頂冒出的汗珠。
“就是這些藥材,剛才那大夫說能治好我家夫人的心悸。”
小丫鬟見禦醫把完脈便雙手將藥材給遞了過去。
“這......這可萬萬使不得,這些藥雖說是大補之物,夫人雖說現在身體有些發虛,可夫人還年輕,這不僅不能夠讓夫人身體痊愈,還容易不易有孕。”
禦醫此話一出,便讓夫人抬起了頭,四處望去卻沒見那姑娘的人影。
尚書大人一時震怒便讓人將那大夫給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