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霂神閑氣定地跟在努力地走快的蕭齡萓身後,看著蕭齡萓拚了命地走快卻還是讓自己跟的邁不開步子。
“蕭左相,你這兩條腿還可能夠邁得更快一點嗎?”魏霂問道。
蕭齡萓轉過身死亡凝視著魏霂。
魏霂抬了抬手:“算了,寶寶就該慢慢走,小心別摔了。”
蕭齡萓瞪了魏霂一眼繼續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往外走,身邊的大臣一邊走著一邊閑話,三三兩兩地就躍過了蕭齡萓。
“你們有沒有聽見鎮北將軍剛才在喊寶寶?”
“哦,是給蕭左相取的諢名吧。”
“嘿,這年輕的小夫妻啊,真會玩。”
蕭齡萓:“······”
“別生氣嘛,你也不是第一次有諢名。”魏霂笑眯眯地對蕭齡萓說道,“要不你也給我取一個?話說小蝸牛這個諢名是誰給你取的?”
蕭齡萓從牙縫之中蹦出兩個字:“禽獸。”
“嗯?”魏霂不解,“你這話的意思是禽獸給你取了個小蝸牛的諢名?”
蕭齡萓冷笑兩聲沒有回答魏霂,四周的官員零零散散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魏霂對著身後的下屬們使了個眼色,幾個副將心領神會,立刻加快了腳步順便還擠帶走了幾個慢吞吞的官員。
漫漫長道之上一時間就隻剩下了走不快的蕭齡萓和陪著蕭齡萓慢吞吞的魏霂。
“魏將軍你做什麼?!”蕭齡萓心下微微顫了一下,“這裏可是皇宮!”
“我自然知道這裏是皇宮。”魏霂拉住蕭齡萓停下腳步。
夜風穿廊而過。蕭齡萓抿了抿唇鎮定地問道:“魏將軍,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蕭左相。”魏霂唇角噙著一抹淺笑,眼裏卻沒有笑意,向蕭齡萓逼近。蕭齡萓本來就想站在原地,但是在魏霂就要貼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後退了一步。
“別害怕。”魏霂低聲說道,抬起一隻手撐在了紅牆之上,將蕭齡萓困在了自己與紅牆之間。
蕭齡萓並不矮,相對於尋常女子而言還高上許多,若是拉一個年紀小的書生過來,蕭齡萓還未必比較矮。
“咦,你居然隻比我矮······”魏霂拉著著蕭齡萓站直身子比劃了一下,“不到一個頭?”
蕭齡萓:“······魏將軍,如果沒什麼事我能回家了嗎?”
“急什麼,正事還沒有開始呢。”魏霂將手撐回了紅牆上,重新將蕭齡萓困住,“你乖乖地回答我,你喜歡的是哪位將軍?”
蕭齡萓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魏霂。
魏霂凝視著蕭齡萓,另一隻手抬起蕭齡萓的下巴讓蕭齡萓也看著自己:“請蕭左相賜教,在下到底是誰的替身?”
蕭齡萓看著魏霂好一會兒,然後推開了魏霂,魏霂倒也不強硬,蕭齡萓一推就自己讓開了,蕭齡萓往旁邊走了兩步才說道:“魏霂,有件事情我或許需要告訴你。我在十六歲之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因為我知道,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有陳大將軍幫我頂著。十六歲之後我就開始怕很多東西,因為陳大將軍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喜歡過人,但如果有的話,那就隻會是陳大將軍。”
魏霂微微皺眉又伸手去拉蕭齡萓,讓蕭齡萓轉向自己,雙手按住蕭齡萓的肩膀:“蕭齡萓,你知不知道,陳皙舟他身為將軍,投降了西戎,替西戎練兵,如今當了西戎的右校王。”
“我知道。但是我比你清楚他。”蕭齡萓回答,一麵說著一麵抬手勾住魏霂的脖頸,將魏霂拉了下來,貼著魏霂的耳朵輕聲地道,“他這一輩子隻敗了這麼一回,可是所有人都沒有問是什麼原故就迫不及待地將陳家全族下獄,不論男女老少全部處斬,上上下下七十八條人命無一幸免。什麼都還沒有弄明白,他就無家可歸了,除了叛變投降,他還能怎麼樣?”
“蕭齡萓,身為一個將軍,他應該死節。”魏霂眸色一暗,調整了一下呼吸回答。
“國家負他、無情無義,還要為這樣子的國家死什麼節?!”蕭齡萓不經意地提高了音量。
魏霂一把捂住了蕭齡萓的嘴:“蕭齡萓!你這種話也敢說!”
蕭齡萓:“魏霂,那一戰我是跟著他去的,他到底為什麼兵敗,為什麼被俘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可是皇帝卻在戰報一傳回廣政城就立刻下令屠陳氏滿門,沒有給任何的時間解釋。你不覺得皇帝也太心急了嗎?”
魏霂擰著眉看著蕭齡萓:“蕭齡萓,你對皇上到底是有多不滿?”
“你應該問的是皇帝有多糊塗。”蕭齡萓道。
魏霂咋舌一聲道:“跟你說幾句就想和你吵架的,這成親之後怎麼辦啊?。”
“我活了這麼些年可沒有幾個人和我說幾句話就想和我吵架的,你回去的時候自己好好想想為什麼就你會想和我吵。”蕭齡萓慢悠悠地說道。
魏霂走出幾步聽了這話又轉過身看向蕭齡萓,搖了搖頭:“嬌氣寶寶。”
“我就嬌氣怎麼了?我姑姑是皇後,大表哥是太子,我自己是鸞台令,我就要嬌氣!”蕭齡萓賭氣地說道。
“好好好,我讓你嬌氣,以後你夫君還是鎮北將軍,你嬌氣一輩子都行。”魏霂哄著蕭齡萓帶著蕭齡萓繼續往外走。
“你的目標就隻是鎮北將軍?”蕭齡萓問道,“陳大將軍二十歲的時候可就是天策上將了。”
魏霂沒好氣地道:“是是是,陳皙舟他厲害,十二歲上戰場,十三歲親勳翊衛校尉,十五歲親勳翊衛羽林郎將,十七歲十六衛大將軍,二十歲天策上將,二十六歲就叛國······”
“魏霂!”蕭齡萓氣得抬腳踹了魏霂一腳,力道輕得很玩一樣,魏霂沒被蕭齡萓踹出什麼事來,蕭齡萓叫了一聲,“啊!”
“你的腳到底怎麼了?”魏霂又一次詢問。
這不是魏霂第一次詢問蕭齡萓的腳是怎麼了,而這一次,在魏霂詢問出聲的時候,蕭齡萓直接站不穩,腳下一軟摔了下去。
魏霂一把接住向前撲的蕭齡萓,扶起蕭齡萓向前看了看,然後一把抱起蕭齡萓走了幾步走到一塊石墩前讓蕭齡萓坐上去,在蕭齡萓麵前蹲下,不由分說地一把抓起了蕭齡萓的一隻腳。
“啊!魏霂!”蕭齡萓又是氣又是急,喚了一聲。
“別亂喊,一會兒的那些太監宮女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這可是在宮闈裏。”魏霂說著直接脫了蕭齡萓的繡花鞋,連帶著羅襪一並褪下,掌中的赤足看著都沒有比魏霂的手大上多少,白白嫩嫩的,腳趾頭像嫩藕芽兒似的。魏霂突然之間好似明白了,那些不著調的紈絝子弟為什麼會喜歡美人杯了。
蕭齡萓這一雙足很美,隻是······魏霂皺起眉頭,帶著薄繭子的大掌來回摩挲著蕭齡萓的腳腕。
“你摸夠了沒有!”蕭齡萓惱怒,抬腳就想踢魏霂,卻被魏霂牢牢地握住了腳。
“你不是從小在皇後身邊長大的蕭家嫡長女嗎?”魏霂問道。
蕭齡萓低笑一聲:“有誰規定從小在皇後身邊長大的蕭家嫡長女不能被挑斷腳筋的?”
魏霂眉峰緊鎖,還在來回地摩挲著蕭齡萓腳踝上的那一處猙獰的傷痕:“兩隻腳都斷了嗎?”
蕭齡萓淡淡地回答:“嗯。”
魏霂沒有再說話,隻是幫蕭齡萓穿好了鞋襪,默不作聲地抱起了蕭齡萓,走了出去。
蕭齡萓掙紮了一下沒有掙紮開。
“魏霂。”蕭齡萓握在魏霂的懷裏喚了一聲。
“嗯?”魏霂應了一聲,“怎麼了?”蕭齡萓卻沒有再說話了,出了宮門送著蕭齡萓上馬車,魏霂和將士們又一路護送蕭齡萓回到了蕭國公府,到了蕭國公府前,魏霂下了馬一下子竄到了馬車上,抱著蕭齡萓就下了馬然後問了一句:“能走嗎?”
蕭齡萓點了點頭:“嗯,能走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蕭國公府已經半掩了正門,就等著蕭齡萓回來。
魏霂抱著蕭齡萓就往蕭國公府裏走:“能走本將軍也抱著你走,本將軍身體好,可以抱著你一輩子,感不感動?”
“魏霂你瘋了!你連聘禮都還沒有下你怎麼可以半夜進我家門!”蕭齡萓瞪大了眼睛。
“嗯?蕭左相的意思是下聘之後我就可以半夜進蕭左相的家門了?那可否進蕭左相的閨房討杯茶喝?”魏霂故意曲解蕭齡萓的意思。
蕭齡萓咬牙:“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蕭左相這是在怨我不早點下聘?”魏霂再一次故意曲解蕭齡萓的意思,“別急,已經在準備了,後天就能下聘。你的院子在哪裏?”
“你放我下來。”蕭齡萓道。
“往這邊走嗎?”魏霂順便找了個方向走著。
蕭齡萓冷哼一聲並不打算搭理魏霂。
魏霂道:“嬌氣寶寶,你最好乖乖地給本將軍指路,不然的話,本將軍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小心抱著你這麼闖進了未來嶽父嶽母的院子裏,怕是不好解釋。”
蕭齡萓冷笑兩聲:“你覺得你現在就很好解釋了嗎?左拐!然後再左拐,接著直行,一直直下去。”
“霂兒,你不知道,那蕭左相可會斂財了,而且她尤其喜歡貴重好看的東西。所以她給自己攢的嫁妝可豐厚了。咱們的聘禮不能丟了麵子啊。”
魏霂突然之間想到了紹王妃為自己準備聘禮的時候說的話,但是看蕭國公府這一路走過來,好像都很樸素的樣子啊。
“你很有錢嗎?”魏霂問。
蕭齡萓回答:“誰說的?我沒錢。”
魏霂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那你還真覺得錯了。
魏霂按著蕭齡萓的指點走到南望苑的時候臉色有些僵硬。
“魏將軍,怎麼了?”蕭齡萓懶洋洋地問道。
魏霂看了半晌問道:“在府裏建另外一座府,有意思嗎?”
蕭齡萓攤了攤手:“沒錢改造,隻能這個樣子了。”
“多謝魏將軍送主子回來,今日晚了不方便讓魏將軍進去,魏將軍放下主子,請回吧。”等在南望苑門口的沐玉看見魏霂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說道。
“你們主子走不了路。”魏霂回答。
護院的侍衛立刻就推了一張輪椅出來。英姿颯爽的女侍衛推著輪椅過來,冷冰冰地看向魏霂:“魏將軍,請你放下我們主子。”
魏霂掃了一眼,蕭齡萓的這些護院還真是井然有序,就和一支軍隊一樣,這邊有人來接蕭齡萓,後邊該站崗的還是在站崗,該巡邏的還是在巡邏。
魏霂將蕭齡萓放在了輪椅之上:“好,拿本將軍的未婚妻就交給你們了。”
淩華理都不理魏霂,推著蕭齡萓轉身就進了南望苑。
“魏將軍,奴婢領你出去。”沐玉福了個身說道。
魏霂點了點頭,才轉身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冰冷的女聲。
“好啊,主子真是風情萬種,出去赴一個壽宴,還能帶一個男人回來,還讓那個男人碰了主子的身子,他抱著主子,主子可舒服?比我抱著怎麼樣?”淩華推著輪椅,冷冰冰地對蕭齡萓說道。
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對勁?魏霂一邊走著一邊皺眉不由更加注意身後的聲音。
蕭齡萓似乎想要解釋:“淩華,我······”
“主子不必解釋,屬下自己有眼睛,看得是清清楚楚,主子方才在那個男人懷裏可是安逸,沒有半點防範。他的懷抱可是比我的要暖?”淩華的聲音愈發冰冷。
蕭齡萓頭疼地扶額,為什麼,自己的男下屬倒是對自己沒有綺念,一個個都很正經,但是女下屬的話就······這也太不對勁了。
“主子怎麼不說話?是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嗎?好,那今晚我陪主子睡,主子就在床上好好地用行動證明給我看一下。”
“淩華!你這個月月俸減半!”蕭齡萓忍無可忍地喊道。
“咳咳,那今晚就先放過主子,不睡了。”淩華咳了兩聲說道。
蕭齡萓冷笑:“下個月的也扣一半。”
淩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