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的柳茹意,他濃密的眉毛不自覺的微微皺了一下。
柳茹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保持著剛剛螃蟹一般的貼牆爬行狀態,這會大張著手腳,舉止格外不雅。
她趕緊放下舉著的雙手,收回分開的雙腳,掩飾般的輕咳了一聲:“這位兄台,我散步到此地,覺得此間格外的風雅,於是心生向往,不知可否請我入內喝杯茶水?”
柳茹意麵上淡然,但心裏早已捉急上火,也不等對方答應,反手就關上了門。
南韶煜看著眼前不請自來,且格外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女子.
長相秀氣,清麗絕倫,雖然穿著男子的服飾,但那身量姿態,一看便知是女子,但他也沒揭穿,他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來他私密購買的宅子,是有何居心。
兩人剛抬腳往內室走去,柳茹意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
好險。
晚一步就會被逮住了。
兩人坐定,有丫頭端了茶水點心。
南韶煜舉止優雅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柳茹意假裝抿了一口茶水,其實連唇都不敢沾到,悄悄倒了點茶水進袖子。
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得不小心。
“這位兄台,鄙人柳瑞,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柳茹意看麵前男子的舉止打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之人,也不打算隱瞞,直接報了弟弟的名姓。
“柳瑞?”南韶煜眸子微縮,這不是柳欽岩兒子的名字嗎?眼前這假扮男子的女子為何要用柳欽岩兒子的名頭,難道這女子是他的女兒,她借用的是自己弟弟的名頭?
聽聞柳欽岩有一子一女,其女生得傾城容貌,身手也得柳將軍親傳,且古靈精怪,聰明異常。
現在看來,這些傳聞並非隻是傳言,都是事實了。
南韶煜心下已做出了七七八八的判定。
柳茹意卻完全不知,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
見對方遲遲不答,不由得又問了一遍。
南韶煜薄唇輕挽,微微一笑:“在下南韶煜。”
“南......南,南韶煜?太子殿下。”柳茹意嚇結巴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能在這見到這傳聞中的太子殿下,還這麼的英俊好看......
“我上午剛剛在殿上和柳將軍見過,沒想到下午就能見到他家千金。”南韶煜英俊的臉上,神情莫測。
柳茹意卻再次目瞪口呆,千金?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
她訕訕的開口:“太子殿下見笑了,今天是桃花節,小女子想著出門與大家熱鬧了一下,穿女子的服裝又著實不方便,所以才出此下策。”
南韶煜濃眉微挑:“你的隨從們呢?”
聽說柳將軍對自己這個女兒也寶貝著,比兒子還看中,今天街上人多口雜的,斷斷不會讓她獨自一人外出。
“嘿嘿,那個......他們都被我甩掉了,還有柳瑞......太子殿下,我能不能求您個事兒啊。”
“得看是什麼事了?”南韶煜喝了口茶,沒反對也沒答應。
“小事,小事,就是您能不能送我回去呀,我自己跑出來,還受了傷,我父親肯定會責罰我的。”柳茹意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眸子內都是請求。
其實她不是怕父親責罰,而是怕鬱虹的人並沒走遠,有了太子這張護身符,自己豈不安全得多。
柳茹意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
南韶煜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不由自主的點頭道:“我答應你。”
“謝謝太子殿下,您實在是太好了。”柳茹意開心到不行。
柳瑞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更不開心的是柳茹意的貼身侍衛紫鈺。
他一身黑衣,右手握著劍柄,原本少年的眸子間卻多了幾分沉穩,他緊抿著唇,臉色陰沉。
小姐竟然又偷偷溜了,他明明跟得那麼緊,一點都不敢鬆懈。
“哎,算了,今天人這麼多,一時半會肯定找不到的,不如直接回家等著吧,等她玩累了,自然就回家了。”柳瑞喘著氣,拍了拍紫鈺的肩膀。
紫鈺臭著臉,一言不發。
兩人正準備與回走,前頭浩浩蕩蕩來了一隊人,兩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柳瑞忽然覺得頸部傳來一次刺痛,他摸了摸脖子,卻並沒有傷口,也沒有在意。
柳茹意一回到柳家,就遠遠看到大門敞開,柳欽岩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柳茹意旁邊的南韶煜。
“見過太子殿下!您,您怎麼?”柳欽岩看著坐在軟塌上的柳茹意。
“茹兒,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和太子殿下一起回來了?”
“先進去再說吧。”南韶煜淡淡道。
“是是是,殿下裏邊請!”柳欽岩躬身把人往裏讓。
坐定後,他簡單的說了一下相遇的情況,
柳茹意把聽到的事情說了一下,柳欽岩和南韶煜互相看了一眼,神情凝重。
“茹兒,你先去看腿傷,瑞兒,你陪著你姐姐。”柳欽岩吩咐道。
兩人知道自己父親這是在支開他們兩人,點了點頭,仆人抬著柳茹意,退了下來。
柳茹意的腿傷不是很嚴重,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雖然沒養足一百天,但也老實了好一陣子。
腿傷一好,她就想著出去溜達一圈,整天窩著,她都快發黴了。
趁著家裏人不注意,她偷偷換上了柳瑞的衣裳,又朝著翠鳴閣走去,好些日子不能外出,她想他家的招牌桃花釀想得要緊。
街上的人不多,柳茹意愜意的走著,好些日子沒外出,現在隻覺得神清氣爽。
街旁的閣樓裏,一桀驁不馴的男子,側著身子倚樓抱手而坐,呡著嘴巴,斜嘴而笑:“不愧是瑉朗,北有毗鄰,南有拓拔,東臨厄耶,西近大宛,這麼好的地勢,自然是一片肥土。”
拓拔澈話語剛落,一旁的男子便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說道:“今天我們來這裏不正是因為這個,要知道,得瑉朗者得五族,遲早這片肥土是小主您的。”
拓拔澈目光投向繁華街道,輕輕的發出一個單音感歎詞:“嗬!”
他眼睛仍看著繁華的街麵,纖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的飲著酒。
一陣嘈雜聲傳來,一匹失控的馬衝向街道,柳茹意已經反應過來,正準備往一旁躲去,卻看到街道正中央有個孩子,那孩子才三四歲的樣子,手裏拿著冰糖葫蘆,顯然已經嚇呆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柳茹意銀牙一咬,瘦小的身子仿佛離弦的箭般向那孩子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