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身

我低著頭換鞋，用餘光打量著客廳，家裏收拾的非常整潔，孩子喜歡的東西都有序的收納在玻璃櫃子裏，看得出來陳老師很疼愛自己的孩子。

走到窗邊，我無意間瞥了眼樓下，看見了個黑長直的女人，直勾勾的盯著我。

不過她似乎有些懼怕我，在我打開窗戶之後，就閃身到了一家音響店裏麵。

陳老師放下水果，給我倒了杯涼白開，忽然笑了起來。

“小海，你現在可真是大變樣了，小時候你就跟個啞巴似的，躲在你爺身後一聲不吭。”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

“我可沒想過，咱倆還能有再相遇的機會。”

她坐在了我的對麵，撐著下巴打量著我，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那幾縷白發異常的顯眼。

但即便有了歲月的痕跡，她的皮膚依舊是極好的。

我繼續環顧這間不大的屋子，牆上的照片都是她和兒子的身影，我這才想起來，村裏有人說起她的事情，在她結婚後不久，老公就死於一場車禍，聽聞是被兩輛車夾在了中間，外表看上去毫發無損，但內臟卻已經是豆腐渣的形態了。

我們寒暄了一會兒，陳老師便去了廚房，準備給我做頓午飯。

“小海，我那信上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既然你爺不在了，那我就想想其他的辦法。”

廚房裏傳來陳老師的叮囑，我下意識的左耳進右耳出，真不怪我注意力不集中，主要是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有種回到課堂的感覺。

我起身在屋子裏轉了轉，也能理解她為什麼在這個酷暑的天氣還披著外套了，這屋子裏的溫度，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冷，而是一種陰冷。

應該是地段的緣故，有些潮濕。

我趁陳老師切菜的功夫，推開臥房的門走了進去。

床上躺著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小被子蓋在了肚臍眼上，緊閉的雙眼時不時的抽兩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在床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的往外蔓延。

我皺了皺眉，這股味道我可太熟悉了。

一般家裏有死耗子，就會散發這樣的味道。

忽的，我身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原來是房門關上了。

看了眼孩子，我就離開了臥室，和陳老師打了個招呼，打算下樓會會那個女人。

我來到這家音響店，正好看見她站在一架碟片前麵，於是快步走了過去。

“你的目的是什麼？”我對著她的背影問道。

她的肩膀明顯顫了顫，隨後緩緩轉過身來。

這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她的臉上流淌著兩行淚，表情悲痛的看著我。

“為什麼要跟蹤別人家的孩子？”我一步步朝她逼近，低聲問道。

這女人好似並未聽到我的話，悲切的眼神忽然轉為憤怒，叫囂著撲向了我。

見狀，我迅速抓住她的肩膀，卻不料還是被她的指甲給傷到了胳膊。

她瞪著血紅的雙眼，衝我嘶吼了一聲，這聲嘶吼夾雜著濃烈的憤怒。

“你們在這裏鬧什麼？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音響店的老板聽到聲音趕了過來，氣衝衝的對我們嚷道。

就在我分神的時候，女人掙脫了我的束縛，逃出了音響店。

即便我已經很快的追了出去，仍是沒有發現她的蹤影。

沒辦法，我隻好先回到了陳老師家裏。

“小海，你吃辣嗎？”陳老師見我回來，笑著問道。

隨即注意到我胳膊上的紅印，她臉色一變，急忙走了進來。

這是被女人的指甲給誤傷的。

“胳膊怎麼還受傷了？你不是下去轉轉嗎？到底發生啥事了？”

“陳老師，我看見她了。”

“看見誰了？”

“出現在你兒子身邊的那個女人，我剛才看見她了。”

陳老師反應了幾秒，快速拉著我離開了臥房。

輕輕關上門，她猛地一回頭，衝我問道：“你當真是虎，就不怕被她給纏上？”

我搖了搖頭。

“真是作孽啊，那個女人一看就精神不正常，你可別鋌而走險，最後還把自己給搭進去！”

“不會的。”

“不行，我不能害了你，你趕緊走，就當沒有這回事！”

她說著就要把我推出去，力氣大得驚人。

我一隻手抓住鞋櫃，急切的說道：“陳老師，她已經見過我了，如果不盡快清除，隨時都有可能禍害你的兒子！”

聽到這話，她稍微遲疑了一下。

我順勢抓著她的肩膀，將她轉個麵看向牆壁上的照片。

那上麵，可都是她和兒子美好的記憶。

“你找到我爺，也是希望他能幫你解決這些事，現在我爺不在了，那就讓我來幫你吧。”

“小海，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沒辦法了，我已經走上了這條路，注定是要繼承我爺的衣缽。”

陳老師低下頭，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我明白，對於她來說，我不隻是她曾經的學生，更是她的一種情懷。

臥房裏傳來孩子的聲音，陳老師迅速擦了把臉上的淚水，急匆匆的就要去開門。

我細細聽著這道聲音，臉色驟變，一個箭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陳老師，這不是你兒子在喊你。”

“瞎說什麼呢，這分明就是我兒子的聲音，他隻要睡醒了就會找我！”

見陳老師還想去開門，我直接將她拽到了客廳：“你信我，這個門讓我來開。”

她先是看了眼臥房的方向，又看了眼我嚴肅的表情，這才忍著性子點了點頭。

我安撫了她幾句，便朝著臥房走去，輕輕轉動門把手，同時將包裏的符取了出來。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我清晰的看見孩子就躺在床上，可這呼喊的聲音卻是從一旁的收音機裏傳出來的。

我緩緩走了過去，將收音機給關掉了。

“花裏胡哨！”

陳老師猶猶豫豫的走上前來，對我問道：“小海，到底是什麼東西？”

“別過來！”

這個房間裏的惡臭味，已經熏的我睜不開眼了，孩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股味道給熏得起不來。

我將孩子抱給了她，隨即找出一些工具，趴在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