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醫跟著附和:“下官還要回宮複命,若是陛下或者皇後娘娘問起程姑娘的情況,不知道下官該如何回複?”
江氏仿佛抓到了一些靈感,忙不迭的點頭,“吳太醫稍等,我一定會給個說法的。”
皇帝賞賜下來的藥膏自然是不能有毒的,這種話要傳到宮裏去,她可是要掉腦袋的。
江氏放低了姿態,柔聲哄著程嵐,“姣姣,你向來是個懂事的孩子,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犯糊塗。”
“陛下賞賜藥是對咱們程家的看重,怎麼會害你呢。”
“咱們若是這個時候傳出藥裏有毒,那就是陷陛下於不義,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到時候咱們全家都要被砍頭的。”
她故意說重話嚇唬程嵐。
跟這兒唬誰呢?程嵐趴在枕頭上嗤笑,皇帝才下旨讓她爹回京,擺明了要重用程家。
“這件事是吳太醫查出來的,不是我要鬧,吳太醫可是宮裏的太醫,您不給個明確說法,讓人家怎麼回宮複命。”程嵐擺擺手,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吳太醫抬起小眼瞅了一眼滿臉無辜的程嵐,心中暗自佩服,程大姑娘是怎麼做到如此麵不改色讓他背鍋的呢?
江氏的眼神落在吳太醫身上,她心念一動,從袖子裏摸出裝有銀票的荷包,塞到了吳太醫的手裏。
想著荷包裏的銀票數量,她就覺得肉疼,那可是她才收到的莊子上的孝敬。
“吳太醫妙手仁心,我們程家以後少不得要麻煩你,我們老爺也快回來了,今日的事還請您幫忙給遮掩一二.....”
吳太醫手抖了下,看程嵐趴在那裏沒事人一樣把玩著裝玉容丸的小藥瓶。
他覺得程嵐手裏捏的不是小藥瓶,分明是他的命啊!
這麼一想,他都覺得手裏的荷包燙手,銀錢雖可貴,生命價更高!
吳太醫將荷包丟回給了江氏,義正言辭的道:“程夫人這是做什麼?今日的事情太過重大,下官不是不幫忙,實在是下官也沒有這個膽量....”
江氏以為吳太醫嫌給的太少,咬咬牙又拿出兩張銀票。
吳太醫比剛才還義正言辭,表明自己堅決不會拜倒在銀票的褲腿下!
程嵐托著下巴看戲,精彩!
江氏費盡口舌,吳太醫就是不肯收銀子,堅持這件事必須有個說法。
“這玉肌膏是宮裏直接賞賜到夫人院子裏的,下官覺得夫人有必要仔細查查自己的院子。”吳太醫一臉誠懇的建議,“我就在程大姑娘的院子裏等著夫人。”
江氏臉色鐵青的敗下陣來,隻能黑著臉表示這就回院子裏徹查。
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程嵐懶洋洋的聲音,“玉肌膏是宮裏賞賜下來的,想來夫人院子裏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碰到這藥盒的,夫人可要仔細調查,莫要讓下手之人僥幸逃脫。”
程夫人身子一僵,麵容有些扭曲的抬腳出了門。
吳太醫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看向程嵐手裏的藥瓶,“程姑娘,你滿意了吧?可以把這藥瓶給我了吧?”
現在他隻想趕緊把藥瓶拿出來毀屍滅跡,從此以後再也不來程家了,遠離程姑娘,保命又健康!
“急什麼,”程嵐笑眯眯的收起藥瓶,“這不是還沒看到程夫人的交代嘛。”
吳太醫無奈的找凳子坐了下來,滿心鬱卒,到底是誰說程家大姑娘衝動無腦的?
這一出出的,擺明了利用自己收拾程夫人,這樣的要是還沒腦子,他都願意把自己腦袋揪下來送人。
江氏滿肚子怒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進門,王媽媽就撲過來跪在她的腳下哭嚎:“夫人,夫人你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大姑娘她扭斷了奴婢的腳啊。”
王媽媽剛才被抬回院子,自己使了銀錢找了後巷的郎中來看過,郎中說她腳給扭斷了,沒有半年甭想養好。
王媽媽恨不得把程嵐千刀萬剮了,“您說她敗壞府裏的名聲也就算了,還在家裏這麼囂張,明知道奴婢是您的人.....”
“閉嘴!”江氏煩躁的吼道,煩躁的揉了下頭,卻不小心碰到額頭的傷口,疼痛讓她更加暴躁,沒好氣的問:“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沒眼力的在這嚎叫。”
王媽媽嚎叫被打斷,茫然的抬頭看著程夫人,這什麼時候啊,不是收拾程嵐的時候嗎?
夫人不是就想趁程嵐成為破鞋的時候收拾她嗎?
“二姑娘去哪裏了?”江氏拿帕子捂著頭,沒好氣的問。
王媽媽抱著剛被接好的腳,有些跟不上程夫人的思路,不是在說程嵐的事情嗎?怎麼又問起二姑娘了?
她剛才接腳呢,哪裏知道二姑娘去哪裏了。
江氏身邊的丫鬟菊香拿著藥膏進屋,貼心的為她上藥,一邊回答程夫人的問題,“二姑娘下午出門散心去了,說家裏出了糟心的事,實在煩悶,等晚飯的時候就能回來。”
出門散心?程夫人眯了眯眼,對於自己親生的女兒,她最了解不過,程嵐出事,她隻會高興,絕對不會煩悶的。
她心裏咯噔一聲,不會是玉兒在玉肌膏裏動了手腳吧?
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一想到這裏,她立刻驚慌的吩咐菊香:“快,快讓人把二姑娘找回來。”
菊香剛走到門口,她又驚呼道:“別,別去找了,讓她不用著急回來!”
菊香滿臉困惑,到底找還是不找啊?
江氏煩躁的在屋子裏轉圈,若真是玉兒動的手腳,就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回府。
眼下最麻煩的是如何堵住吳太醫的嘴,不讓他把這件事說出去!
江氏擺擺手,沒好氣的道:“她愛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菊香回來繼續給她上藥。
“夫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大姑娘欺人太甚了。”王媽媽見江氏隻顧得和菊香說話,沒管自己,立刻又哭喊起來。
她可是夫人身邊的第一人,向來最受夫人器重的,這麼多年府裏的下人都捧著她,王媽媽越發覺得夫人離不開她。
江氏內心猶如火燒,聽到王媽媽的哭喊,心裏頓時不滿起來,王媽媽近來真是越來越沒有眼力了,這個時候還來給她添煩惱。
到底是老了,沒有年輕人伺候的好。
程嵐等得快要睡著的時候,江氏黑著臉回來了,一進門就對吳太醫道:“是我貼身伺候的媽媽因為被大姑娘責罰過,心懷怨恨,所以在玉肌膏裏動了手腳。”
“這等心底狠毒的下人,自然是要杖斃的,還請吳太醫做個見證,這件事也算有了說法,我已經把人拖過來了,來人啊,給我打。”
院子裏立刻響起打板子的聲音,卻並沒有傳來哭喊聲,隻隱隱有嗚嗚的悶叫聲,看來是被人堵了嘴。
小溪趴在窗戶上往外看,驚呼:“姑娘,是王媽媽,她也太壞了,竟然往姑娘的藥裏下毒,真是狠毒。”
程嵐挑了挑眉,看向江氏,這是要棄車保帥?
莫非蜈蚣粉真的是江氏下的?
剛才她揭穿的時候,程夫人臉上神情驚訝,並不像是裝的。
不是江氏,難道她在維護真正下藥的人?
不到片刻就有人來回報,說王媽媽已經被杖斃了。
江氏看向吳太醫,再次將荷包遞了過來,“這件事已經查出了幕後凶手,還請太醫幫忙在宮裏美言幾句。”
吳太醫瞅了程嵐一眼,這次沒有推辭。
不是他想收錢,是程嵐剛才讓他收的,程大姑娘可是將程夫人的行事猜的準確無誤。
京城人一定都瞎了眼,怎麼會認為程大姑娘是草包呢?
江氏見他肯收銀子,鬆了口氣,客氣的送吳太醫出府。
吳太醫可憐巴巴的望著程嵐,他還沒拿回藥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