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詭異的霧氣

阿留捂住臉，晶瑩的水珠指間的縫隙中滴落下來。

他壓抑的哭聲傳入我的耳朵，我蹭了蹭道士的衣襟，在他淡藍色道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記。

道士卻冷靜得可怕，他麵沉如水，嘴裏吐出的兩個字，“人為。”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道士的意思，是水神發怒是人為？還是阿留妹妹的消失是人為？

這臭道士，話說一半，講又不講清楚。這是擱這讓人猜謎呢？

阿留似乎沒注意道士說了什麼，一把擦去眼淚，神色凝重，“村民們說，這次瘟疫是那些被送去祭神的少女的詛咒。”

我沉默了，這些村民還挺自信，又是神又是詛咒的。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樂在逍遙，沒空管人間的事。看這情形，頂多是什麼妖魔鬼怪在作亂。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妖魔鬼怪，不僅能掀起驚濤駭浪，還能讓這一村子的人呈現病容。

道士沉吟，道：“去水邊看看。”

風吹來一股腥潮腐爛的臭味，透過麵罩鑽入鼻腔內，我聳了聳鼻子，將頭埋在道士胸口，還是他身上的味道好聞，淡淡的木質香，令人安心。

霧氣四起，漸漸掩住了前方的道路。阿留看了道士一眼，詢問他是否該繼續走下去。

道士皺眉，眼神卻輕蔑。

那霧氣白得令人發慌，它們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有意識似地朝我們湧來。

四周靜謐得可怕，我們仿佛進入了一個密封的空間內，怎麼走也走不出去。

眼下的狀況，十分詭異。

阿留的腿肚子有些打顫，“我們這是遇到鬼打牆了。”

說到底阿留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而已，饒是膽子再大，遇到這種情況，還是慌得不得了。

道士卻嗤笑，“裝神弄鬼。”說著，將背後的長劍抽出，手起劍落，在空中劃開一道極長的口子。

我竟然覺得這時候的道士有點小帥。

我猛地搖搖頭，將這點兒不合時宜的想法趕出腦子外。

沈小小！你在想什麼！這可是你的殺主仇人！

霧氣停止了流動，我們的麵前出現了一條小路。

道士手裏握著劍，對著阿留說：“站在我身後。”

阿留正準備動作，小路盡頭卻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紮著羊角辮，穿著粉色裙子......

“哥哥，”她笑起來，忽閃的大眼睛彎成月牙兒，嘴裏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她朝阿留伸出手，“我們走吧。”

阿留詫異地睜大眼睛，又驚又喜，“小芽！”

他急急地朝女孩兒奔過去，女孩兒依舊甜甜地笑著，這情景，怎麼看都不對勁。

這黑燈瞎火的，還遇上了“鬼打牆”，是個正常人都會被嚇得屁滾尿流，更別說這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但阿留太開心了，他見到了自己找尋已久、心心念念的阿妹，根本來不及細想。

他隻想抱抱她，告訴她他有多擔心她，告訴她他不是故意把她丟下。

道士卻比他更快，身形一閃，我隻感覺風聲凜冽，道士已經閃身來到了女孩兒麵前，一把將她的身子劈成兩半。

涼涼的東西濺在了我的臉上。

阿留頓住了步子，滿臉不可置信。片刻後，他猛地衝上來，將拳頭揮向道士。後者偏頭，輕輕鬆鬆地避開了他的攻擊。

阿留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我有些於心不忍。

“你好好看一看，那根本不是人。”

道士的聲音淡漠，我懷疑他根本就沒有心。

小女孩兒的屍體化成了一灘水，很快便滲入泥地裏。

阿留雙手撐地，望著那塊地方，久久不動。

我歎口氣，從道士懷裏跳到阿留的肩上，拿爪子拍了拍他的腦袋。

卻在這時，變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