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圍觀眾人都被這一幕嚇呆了，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閉起雙眼！

千鈞一發之際，一根秀玉折扇橫空出世，不偏不倚的砸在小販的手腕上，震得他手裏的匕首咣當一聲墜落在地。

　　“誰敢管老子的嫌事兒？”

　　伴隨著小販的叫囂，人群中赫然走出一道欣長的身影。

　　膚白若雪，發黑如墨，一襲月白色長袍，恍若謫世的仙人。即便滿麵的病容，依舊難掩那張恍若天人的俊美容顏。

　　隻見那位公子步履翩躚的走到小販麵前，用他那雙蒼白而修長的手遮住輕咳了兩聲，隨後溫潤如玉的開口：“欺負一個孩子算什麼本事？”

那位翩躚公子身側，還跟著一個器宇非凡的侍衛，他走到小販麵前，一腳踏在小販的胸口：“我家公子乃當朝宰相，唯一的兒子莫景軒！你的閑事，他為何不能管？”

“思明，退下吧！”

小販站起身，將信將疑的打量著眼前的人，不說氣質，就光他身上衣服所用的布料，那可是一等一的綺羅蠶絲，非皇室和達官顯貴不能有。

　　就算眼前之人不是什麼宰相之子，光這身衣服，小販也知道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便一把放開了冬兒，撒謊道：“這小孩偷了我的玉佩，我不過是想給他一點教訓罷了！公子既然想要替這兒小孩出頭，我便不在計較此事。”

　　“你胡說，玉佩是娘親給我的！”

　　小販臉上掛不住，便揚手作勢要打冬兒。

隻是這一次，他的巴掌還沒落下，不遠處便飛來一根筷子，疾如閃電一般，刺穿了小販的掌心。

眾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側目看過去， 隻見一個頭戴黑色麵紗的女子，如羅刹一般正朝著這邊走來過來。

女子的憤怒，寫在每一個頭發絲上，即便眾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從她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中感受到怒火。

“嘖嘖嘖，看樣子小家夥的娘親，來了咯！”莫景軒小聲的自語了一句。

“這人是誰啊？好厲害的樣子？”

“看她的打扮，不會是什麼江湖俠女吧！”

眾說紛紜時，女子已經走到了冬兒的麵前，小家夥委委屈屈的一聲：“娘親，他打我！”更是解開了所有人的疑惑。

　　被打傷的小販捂著血流不止的手站起身來，見沈綰綰孤身一人，心底突然多了幾分底氣，嘴裏不幹不淨的說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兒子是個偷東西的小雜碎，母親是個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打人的賤人。”

　　沈綰綰此刻正因為緊張冬兒身上的傷，心焦火燎，本來這殺人的心思就按耐不住，怎料就是有不怕死的人非要往這個槍口上撞。

　　見沈綰綰壓根兒不理會自己，隻顧關心自己兒子的傷勢，小販認定這個女人不過就是個尋常人家在乎兒子的母親罷了。

於是，他走到沈綰綰身後，“今天你兒子偷了我東西這件事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你得賠我看病買藥的錢，還有耽誤我做生意的錢。”

“公子，這小販實在是有些太過分了，我們要不要？”

莫景軒微微搖搖頭，眼神十分欣賞的看著一旁的沈綰綰，“人家的私事，用不著我們插手！”

　　小販得寸進遲，喋喋不休無異於火上澆油，隻見一股肉眼可見的怒火，從沈綰綰的眼底升騰起來。

她輕輕摸了摸冬兒的腦袋，溫柔的說了一句：“閉上眼睛，娘親給你變個戲法好不好？”

　　“好！”冬兒抽泣著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沈綰綰起身順手將一旁餛飩攤用來擦東西的抹布，塞進了小販的口中。緊接著一個猝不及防的過肩摔，將小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小販眼神驚恐極了，他用舌頭頂開那塊抹布，哆哆嗦嗦的求饒道：“女俠饒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知道錯了，求求你饒了我。”

“饒你？”

“嗯嗯嗯，女俠你隻要肯放了我，我可以跪下來給小公子道歉!”

沈綰綰冷哼一聲，淡聲道：“我不稀罕！”

隨後在小販的驚恐中，沈綰綰宛若修羅地獄的惡靈，不緊不慢的將他剛才打冬兒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斷。

　　眾人被這股狠勁兒震懾，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唯獨站在一旁的白衣公子，依舊那副寵辱不驚，淡然冷漠的垂著眸子，欣賞的看這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姑娘。

沈綰綰拿回玉佩後，和救冬兒的恩人道謝道：“今日之事，多謝公子，敢問公子大名，記住何處，我好讓人備份薄禮，聊表心意。”

　　“在下莫景軒。姑娘可以叫我阿軒。”公子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莫景軒？

聽到這個名字，沈綰綰不禁微皺了一下眉頭。“你就是宰相府的那位公子？人稱京都四少之一的莫如玉？？”

“正是在下！想不到姑娘你對本公子，如此的了解。”

沈綰綰嗬嗬冷笑了兩聲，這所謂京城四少，說的可是京都四位風流成性，紈絝桀驁的世家子弟。坊間更有傳聞：他們四個，白日裏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溫潤公子，一到夜裏，就都變成流連花街柳巷的大盜！

　　不過無論怎麼說，他都是今日救下冬兒的救命恩人。該感謝的禮數，還是不能少。

　　“今日小子多虧莫公子出手相救，日後如果莫公子有什麼需要，小女定竭盡全力。”

　　“咳咳，舉手之勞罷了。如若夫人執意要還此恩情，不如以身相”莫景軒話說了一半兒，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那張本就蒼白的臉色也因此掛上一抹了淡淡的粉紅。

　 好一會兒過去，莫景軒的咳嗽還不見好轉。沈綰綰瞧著莫景軒甚至已經泛紫的脖子，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她一把扯過莫景軒的手，四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片刻後皺著眉頭問：“你最近是不是再吃車前草？”

　　莫景軒點頭，還沒來得及細說自己的病情，便看到麵前這位身穿玄色衣衫的麵紗夫人，將一根銀針刺進了他的指尖。

　　“你這是做什麼？”思明問。 

　　“治病！”

沈綰綰麻利兒的用銀針刺破了莫景軒的十根手指，在眾人的不明所以中，烏黑的血液從緩緩滴落指尖。漸漸的，莫景軒的呼吸明顯變得順暢起來，蒼白多日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紅潤起來。

　　等到流出的烏血變得鮮紅，這時候，沈綰綰又拔出一根三寸長的銀針，刺進了莫景軒的後頸。

　　和之前不同，這一針下去，莫景軒隻覺得胃裏翻江倒海，一股濃重的鐵鏽味在口中彌漫開來，緊接著一口陳年老血嘔了出來。

　　這場麵可把思明給嚇壞了，他緊張的扶著自家公子，一隻手給他順氣兒，一隻手指著沈綰綰破口大罵：“你哪裏來的庸醫，你到底會不會治病，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家老爺定會要了你全家的性命。”

　　“我沒事兒，咳咳！”莫景軒將喉嚨中的烏血徹底吐幹淨之後，瞬間感覺神清氣爽，病意盡退。

他揚手示意思明閉嘴，隨後虛弱卻眼波流轉的看這沈綰綰：“沒想到夫人年紀輕輕挺有如此醫術，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知夫人夫家幾何？”

　　“冬兒隻有娘親，沒有爹爹。”

　　“冬兒別瞎說，”沈綰綰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隨後溫婉的露出一個笑容：“公子的病雖然暫時不會危及生命，但是體內餘毒不清，終會傷及根本。”

　　莫景軒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注意力這會兒全部都集中在剛才那個小家夥說的那句話上。

　　思慮片刻，竟然對著沈綰綰不假思索的說道：“如果夫人執意要還今日的恩情，不如以身相許如何？”

　　“······”

　　看來傳聞不假，京城四少還真不是徒有虛名！

　　“公子救小兒一命，我救公子一命，我們就算扯平了。京都美人千萬，公子的真心還是交付她人的好，以身相許之事，庶小女無能為力！”沈綰綰皮笑肉不笑的說完，抱起冬兒轉身離開了。

　 身後，莫景軒望著沈綰綰遠去的背影，收斂起嘴角玩世不恭的笑容，露出鷹隼一般的嚴肅，命令一旁的隨從：“給我盯緊這位夫人。”

　　沈綰綰帶冬兒去醫館簡單包紮一番後，重新買了些糯米糕，便回沈府了。

　　和昨日不同，今日的沈府門口，足足多出了兩倍的府衛。一進門，四處都透露著詭異的安靜，所有的下人看見沈綰綰之後，都好像看見了瘟疫，匆匆一眼便快步離去。

　　到了院中，沈綰綰看到成堆的貼著封條的鏢箱，便意識到應該是父親回來了。正好這時候蘭若匆匆跑來告訴沈綰綰，老爺正在找她。於是沈綰綰便將睡著的冬兒交給蘭若小心照料，獨自一人去了堂廳。

　　當沈綰綰一隻腳剛踏進堂廳，靜默如斯的空氣中，驟然響起茶杯落地的脆響，震得所有人心中一驚。而當沈綰綰雙腳走到堂廳正中央，迎來的是一聲暴怒的：“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