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禍

“王先生，您的奶奶出車禍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麻煩您到第一人民醫院來一趟。”

這電話一下子讓王浩感受到什麼叫晴天霹靂。

從小王浩隻知道自己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給養大的，直到他16歲的時候才因為奶奶需要輸血的原因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奶奶親生的。也在那個時候，奶奶才告訴他其實他是領養的。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的王浩回想起這十多年以來，奶奶對他如同親生骨肉一般，寧願自己挨餓也要供他讀書，讓他吃飽穿暖。在那一瞬間，他就暗暗發誓要發憤圖強，在長大之後讓奶奶過上好日子。

對王浩來說，奶奶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電話那頭還補充了一句：“還有，王先生，您奶奶現在的情況比較危急，需要馬上進行手術，您過來的時候順便交一下手術費用。”

王浩這才從傷痛當中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手術需要多少錢？”

“十五萬。您奶奶的情況比較嚴重，不管你作出什麼決定都希望您能盡快趕過來。”

醫院的電話掛斷之後，王浩第一時間給自己的妻子打了個電話過去。

自從結婚之後，出於妻子的要求，銀行卡一直就是由她來保管的，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在她手上。

與此同時，張迎弟正在跟娘家人在一起開心地討論著要在哪裏買房子。這可是給她的親生弟弟張耀祖挑的婚房，全家人都正在其樂融融地商議著。

王浩的電話過來了。

“迎弟，說話方便嗎？”

電話裏的這個丈夫正懷著焦急的心情，他渴望妻子能夠跟自己一條心，馬上帶上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那二十萬到醫院。

可正高興著的張迎弟似乎並沒有察覺出丈夫此刻的心情：“嗯，方便呀，怎麼啦？”

從妻子這樣的語氣聽得出來，她沒有察覺出自己的緊張，盡管不忍心打擾妻子一家人的歡樂，可躺在醫院裏那個正在鬼門關徘徊的人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奶奶，他必須得向妻子開口。

“我奶奶出車禍了，需要馬上去做手術。可你也知道，手術是需要錢的，我的錢都在你那，你能不能......”

張迎弟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覺得難堪，畢竟自己好不容易跟父母弟弟一起來看房子。

她知道丈夫的意思是要把錢拿回去。

她的話顯得有些急躁：“王浩，之前不是說好了這筆錢是給我弟弟買新房子交首期用的嗎？你現在要回去，這不適合吧？”

這時，張迎弟的母親謝秀芬聽到她說王浩要把錢要回去，頓時變得黑臉了，冷嘲熱諷地說：“哎呀，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娘家人就不是自己家人咯。”

這話讓張迎弟一下子感覺出來母親的不爽，她連忙壓著電話傳音器。

“媽，王浩的奶奶進醫院了，要做手術。我這不還沒答應了嘛。”

謝秀芬的內心竊喜，但她依然繼續嘲諷著：“喲，那死老太婆不是跟王浩沒血緣關係的嘛？媽早就說過，這王浩不值得你嫁，你又不信！”

弟弟張耀祖正滿眼期待地看著姐姐，他不希望自己的買房夢就這樣破碎。

麵對著這樣的弟弟和母親，張迎弟有些不知所措，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她兩眼摩挲，眼淚止不住想要往下掉。試圖征求母親的意見。

“媽，那你叫我怎麼跟王浩說嘛......”手還不忘了繼續遮擋電話話筒。

謝秀芬當然知道自己女兒不會這麼輕易把錢送回去，她一把搶過電話，直接對著電話罵起來。

“王浩你個窩囊廢，我辛辛苦苦把女兒養這麼大，沒想到被你這隻廢物給拱了。”

“你自己想想你有給她過過好日子嗎？她這次好不容易帶點錢回來給耀祖買房，你卻因為一個外人就要把錢要回去？你有點良心沒？”

“再說了，你那個奶奶沒七十也有八十了吧？也沒幾年命了，還不如趁現在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的，還不用遭那麼多罪。”

自己丈母娘說出這樣的話，王浩真懷疑自己的耳朵。

他對張迎弟是問心無愧，自從跟張迎弟結婚織之後，所有錢都歸她打理。

小舅子不想讀書了，想要在自己公司混，他就利用自己職務的方便開了後門給他安排了一個休閑的工作，結果他自己三天兩頭嫌累就不幹了。

小舅子說想買車，自己都還沒買，就又給他買了台馬自達6，結果小舅子非但沒有半點感激，反而還嫌檔次低，開出去丟人。

再到後來，小舅子說想要結婚，女方要求要有房，妻子甚至沒有經過自己同意就直接把好不容易因為年終獎存下來的那二十萬拿了過去。

而現在自己最親近的人命在旦夕，自己一直以為最信任的妻子卻熟視無睹，丈母娘還說出這麼難聽的話，這讓他感到窒息的失望頓時湧上心頭。

“你把電話給張迎弟。”他已經直呼妻子全名了。

“呐，你那廢物讓你接聽。”

謝秀芬把電話遞給了自己的女兒。

“張迎弟，我最後問你一句，醫院你到底來還是不來？”王浩正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的憤怒。

妻子第一次聽到丈夫稱呼自己的全名，有些愕然。

可這時，自己的弟弟依然像看仇人一般的眼神看著自己，還有母親那不屑一顧的眼神，父親雖然沒有像他們一樣，但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決絕地回應王浩：“不！”

王浩在沉默片刻之後，吸了重重一口氣：“好！既然你這麼狠心，那我們離婚吧！”

“什麼？你要為了你那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奶奶跟我離婚？”

張迎弟沒有想到丈夫居然會說出這個詞。

嗬，離婚？王浩你個王八蛋，老娘跟了你這麼長時間，你居然就這麼輕易跟我提離婚？你的良心是被鬼眛了嗎？

可不等張迎弟繼續想，謝秀芬再一次搶過電話：“離就離！好像誰稀罕你似的，我告訴你王浩，老娘早就準備好離婚協議了，早就想讓我這閨女脫離苦海了。隻是之前覺得你還有點用。現在老娘看你也沒什麼能耐，還是趁早離開我的女兒吧，你個廢物。”

對謝秀芬來說，現在錢都在自己手上了，王浩那個生死未卜的奶奶還在醫院，就算他們不救，他那個奶奶搞不好後麵喪葬還得花一筆錢，趁現在榨幹了他，趕緊脫離幹係才是。

電話這頭在聽到自己丈母娘說出這樣的話之後，自己妻子也無動於衷，他感到很難受，此刻的他就像吊在懸崖上，而妻子張迎弟和丈母娘謝秀芝就是那個一腳把他踹下去的人，讓他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王浩已經來不及悲傷了，既然錢弄不到，至少自己也要看奶奶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