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羽曦臉色霎時變紅,像根柱子般直直地站著,“沒有啊,我沒怕什麼啊,我就是怕奶奶等著急了。”
男人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在這裏好好待著,哪裏也不準去!”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霸道蠻橫不講理?!
“小叔叔!”紀羽曦急紅了眼。
“嗯?”他回過頭,眸裏迸射出數道寒芒。
紀羽曦隻得生生將未出口的那些話收住。
陸晏清又連著跟好幾位賓客喝酒聊天,隻要杯裏的酒少一點,紀羽曦便主動趁他斟上。
也不知道具體跟多少人說了話喝了酒,紀羽曦隻覺得站著的兩條腿已經僵硬得邁不開了。
“去收拾一下,在車裏等我。”
“啊?”紀羽曦驚愕地抬頭,“不是。小叔叔,我想留下來陪奶奶。”
“奶奶她一個人住在老宅,沒個人說話挺孤單的。”
陸晏清漫不經心地道:“你確定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能陪好老夫人?”
她的狀態?難道不好嗎?
連忙側身看了眼不遠處的鏡子,跟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應該可以吧!”紀羽曦不解地撓了撓頭。
“在我這裏沒有應該,隻有萬無一失。”
說完,男人邁步離去。
看著那抹越走越遠的背影,紀羽曦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又變得惴惴不安。
陸晏清這麼費盡心機也要讓她跟著一起回去,該不會是在清園裏設了陷阱等著她吧?
以這個男人的惡劣程度,紀羽曦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高。
既然陸家老宅不能留,清園又不能回,如今她唯一可去的便隻有……
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紀羽曦慌忙抓起自己的包快步跑路。
夜色朦朧,院子裏僅靠著幾盞橘黃的燈點亮。
出了大廳,紀羽曦往院子裏最暗的樹林裏鑽,藏進了一簇荊棘裏。
細密的小刺挑破了嬌嫩的肌膚,紀羽曦疼得悶哼出聲。
抬頭看見遠處的男人回頭,又連忙將唇捂住蹲下。
陸晏清看了眼晃動的荊棘,走了過來。
紀羽曦驚得瞪大雙眼,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祈禱他沒看到自己。
她垂著手在地上胡亂一陣摸。終於摸到一顆小石子,聊以作為武器。
她把小石子緊緊攥在手心裏,密切注視著離得越來越近的男人。
男人冷聲道:“再不出來,我就動手了。”
紀羽曦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小叔叔,我在這裏找兔子!”
“兔子?”
“嗯。”女人點頭如搗蒜,急忙扔掉手裏的小石子。
“那你找到了嗎?”陸晏清麵無表情地問。
“我,我剛才明明看見它往這邊跑了,肯定是小叔叔,你把它嚇跑了!”
眼見著陸晏清的臉越來越冷,紀羽曦再不敢說話。
陸晏清伸出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解起袖扣:“你這喜歡撒謊的毛病,看來真得好好治治才行。”
他……他不會要打我吧?!
紀羽曦慌忙雙手護住頭:“哎呀,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原本伸出的那隻手一下停在了半空,無語的瞪了一眼眼前的女人,隨即拽著她手臂上的袖子,邁步往前走。
男人的步子很大,每走一步,紀羽曦都被他圖起的骨頭硌得生疼。
想到自己未卜的命運,紀羽曦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流。
“哭什麼?”
紀羽曦慌忙抹掉眼角的淚,僵硬地扯起唇,“沒有,我沒有哭。”
“小叔叔,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男人將她扔進車裏,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紅了眼的她,“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紀羽曦慌忙調整好坐姿,“蘇小姐說的那些話,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懷疑嗎?”
陸晏清靜靜地看著她,好一陣過後才道:“一個不長眼的女人,你好端端的提她做什麼?”
“我說的是……”
“累了就歇著吧,別整天想一些莫名奇妙的。”
紀羽曦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完全跟不上陸晏清的節奏。
轎車緩緩啟動,不過片刻便彙入車流中。
紀羽曦倚靠著車窗,想了許久還是沒想明白,陸晏清的反應為什麼與小說中完全不同。
雖然現在暫時逃過一劫,但紀羽曦依然覺得前途一片渺茫!
即便陸晏清此刻表現得再淡定,也改變不了在未來他將親手送她進監獄的事實!
她現在沒有功夫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保命最要緊!
紀羽曦想得出神。
冷冷的風撩起她腮邊垂著的發,迷了她的眼。
她像個娃娃一般坐著一動不動。
陸晏清連著看了她好幾眼,“微凝,你不想回清園?”
紀羽曦後知後覺地轉過頭,看向男人那雙晦暗不明的眼。
真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麼藥。
“沒有。就是走的時候沒有跟奶奶打招呼,我怕她生氣。”
隨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她又將視線轉回窗外。
“臨行前,我已經跟她說過了。”
男人低低一句,徹底斷了紀羽曦心中唯一的期望。
此時此刻,她十分確定陸晏清完全是故意的。
他就是設好了陷阱等著她往裏麵跳,她可不能上他的當!
再難過再傷心也要微笑,“哦,那就好。”
紀羽曦又往角落裏縮了縮,拉開跟陸晏清的距離。
現在逃不了,等回了清園,他入睡了,她就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