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暴雨將至

“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為了北齊！”

“捍衛薑家軍的榮耀！”

各種呼喊聲交織在一起，伴隨著將領們的指揮聲，整個戰場都彌漫著嘶吼和痛呼。

楚逸凡感到手臂酸痛無比，他站在城頭，一隻腳跨在雲梯上，不斷揮砍長劍，到了這時候，他甚至無法考慮自己應當使用怎樣的招式，就隻剩下極其簡單的動作。

躲避麵前的攻擊，反擊，洞穿敵人的身軀，將敵人扔下城頭。

楚逸凡不知道自己到底拚殺了多久，鮮血染滿全身，披散著長發，麵目變得猙獰可怖，手中劍刃滿是崩口，終於在下一次的金鐵交擊中斷成兩半，他舍棄手中斷劍，再度端起了長槍，低吼著衝向邁向城頭的敵人。

長槍接連洞穿幾人胸膛，楚逸凡將他們全都挑到牆邊踹下，抽出了槍尖，忽然間重心不穩，撐著長槍半跪了下來。

他放眼看去，視線被鮮血染紅，城牆上全是兩軍的屍體，薑延領頭死戰，展露他被稱為戰神的絕世風采。

他就如同一隻脫韁猛獸，孤身一人殺入敵陣，將勁敵全部砍翻在地。

不知過去多久，夕陽落下，天邊卷起殘虹，敵人終於褪去，薑家軍也鳴金收兵。

楚逸凡大口喘著粗氣，剛抬起頭便看到了一隻布滿老繭的手掌。

薑延出現在他麵前，拉著他起身，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欣慰之色。

漆黑的城牆被染成鮮紅，原本屬於楚逸凡的百人小隊，如今也隻剩下了寥寥七人。

隻是，他們的功績卻更為盛大，守住了城牆的一角，屍體堆積如山，僅僅是被楚逸凡所殺掉的敵人，就達到了三百之多，他們區區百人，竟然擋住了上千強敵的攻勢，為其他人緩解了極大壓力。

“以一己之力做到這種程度，你已經不弱於我了。”薑延笑著叫來軍醫，來給楚逸凡包紮傷口。

接下來便是清掃戰場，入夜時分，這一戰的結果也終於被統計出來。

薑家軍參戰三千人，耗費各類守城器械的總價值超過三十萬文錢，戰死一千人，幾乎全員負傷。

而北齊則是動用了兩萬人攻城，最終一萬人悉數戰死，另外一萬人敗退而歸。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僅僅經過半天的廝殺，就已經死去了一萬餘英勇的士兵，讓這城池被屍體所覆蓋，生靈塗炭。

“這還隻是第一次的交鋒，一場仗要打很長時間，這隻是個開頭。”薑延如是對楚逸凡說道。

傍晚時分，薑家軍舉行慶功宴，楚逸凡的功績竟是最大，被列在了僅次於薑延的首位，引得不少將領心生妒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你第一次殺人吧？”薑延親自給楚逸凡倒酒。

“我沒有要下殺手的意思，在那種情況下，顧不得其他，唯有死戰而已。”楚逸凡低頭飲酒。

這一場仗讓他意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戰爭，所有人都悍不畏死，自己所碰到的敵人，是真的想要奪走自己性命。

沒有所謂的公平，也沒有任何的限製，有的隻是盡快解決麵前的敵人，然後去繼續麵對下一個。

“你看到的隻是冰山一角，今天這一仗，我們隻動用了幾千人，但明天的仗，我們要出城去打，要投入數萬人馬，到了決戰，雙方更是會投入全部家底，到那時，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生與死不過是一道門檻，隨時都可以越過。”

“在戰場上，你可以看到生命的卑微和渺小，這就是真正的戰場，生死無情，你珍貴的一切，隨時都可能被奪走。”薑延拍著楚逸凡的肩膀。

酒過三巡，眾人基本都來了醉意，也有人開口嘲弄楚逸凡，卻被薑延嗬責了過去，也趕緊恢複沉默。

等到宴會之後，薑延帶著楚逸凡一起走出屋子散步，酒意開始消退，薑延卻罕見的願意主動開口，說了一些楚逸凡不知道的訊息。

本來薑延是想要更為詳細的講解自己掌握的戰術，但到了最後，卻自顧自說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當初背叛了老師，這是事實，我也知道蕭家沒有背叛，可陛下說了，一定要剿滅蕭家，我也隻能跟著出手。”薑延露出無奈之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到最後老師死去的時候，其實還有機會回轉一切，按照我們的計劃，是利用錯誤的軍情，讓蕭家軍進入北齊包圍圈，老師他應該有所察覺，卻沒有反對，幾乎可以說是選擇了自殺。”薑延不住輕歎。

“因為那件事，所以你和林家才結下了仇怨吧？”楚逸凡點頭道。

“沒其他辦法，這是所有人自己選擇的路，也是注定了的結果，說起來，陛下他......也不是你見到的那樣，陛下他有著隱藏起來的一麵，畢竟今年才二十七歲，在這個年紀就要成為帝王，權衡那麼多勢力，有時候難免會被小人蒙蔽。”薑延緩緩開口。

“以及，他還隱藏了一件很重要的秘密......”

薑延正打算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卻忽然反應過來，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是皇家的隱秘，關乎於當初蕭家滅亡的真相，也是林煜一直想弄清的秘密。”

“但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如果你一直在林家的話，未來應該會親自得知這個秘密。”薑延搖頭道。

“林煜是個很執著的人，他不僅將蕭戰國認為老師，還將蕭戰國當成自己的義父，為了給蕭家翻案，曾很多次和陛下起過口角紛爭，這次被打入寒幽水牢，想必也是因為蕭家。”薑延開口補充。

“而且，林家的三朵金花，你不覺得有些不太一樣嗎？其中一人並非林煜親生，據說是蕭戰國的孫女，但這也隻是個謠傳，還沒有得到確認。”薑延盯住楚逸凡的眼睛，忽然拋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話題。

“並非親生？”楚逸凡震驚不已。

林家三女的確各有不同，性格上和容貌上也有很大的差異，但都貌若天仙，正因為如此，才不會讓人心生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