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軲轆的車輪聲響起,禹宸睿走遠了。
教舍裏的姑娘才哄堂大笑,姚思嘉臉都漲紅了,隻轉頭憤憤地瞪了一眼姚思瀅後這才扭頭跑了出去。
“哎,思嘉你等等我!”付美惠是姚思嘉的好朋友自然一個鼻孔出氣,她離開時還掃了一眼姚思瀅冷哼一聲道:“你給我小心些!”
姚思瀅淡淡地掃她一眼根本不予理會。
姚思嘉的惡毒她早就有所領教,所以根本不需要怕。
十一公主禹宸瑕卻是好奇地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姚思瀅,一臉若有所思,“你認識我三皇兄?”
看他們倆人寫字時的親密和默契,哪裏像是初識?
而且禹宸睿對誰都冷淡,連對她都不熱絡,怎麼會平白對一個女子好?
禹宸瑕此刻甚至有些懷疑禹宸睿來這裏做夫子是不是就因為眼前的姚思瀅?
“今天認識的。”姚思瀅收拾好學具站了起來,她記得下一堂課是撫琴在另一間教舍。
麵對十一公主,姚思瀅也是一樣的態度,這位公主算是老熟人,性子可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這般溫順,但也不算太可惡。
“姚小姐真是好運氣,夫子一來就專注指導你,想來他日課業姚小姐一定大有精進!”宋嫣然說出的話可就有些酸溜溜。
“我是鄉野來的嘛,大字不識幾個,夫子自然要多費些心,諸位多包涵。”姚思瀅撥開眾人就要離開,沒想到不遠處就響起一道冷哼,接著是一帶著麵紗的姑娘飄然而去。
姚思瀅探了探脖子,原來是她呢,眸中不由泛起一陣淺淺的笑意。
剛才隔得遠了,她的注意力又被禹宸瑞吸引過去,壓根沒發現今天她也在。
“那位是靜亭縣主,她脾氣有些古怪,今後你遠著些就是。”禹宸瑕善意地提醒了姚思瀅一句,也算是賣她三皇兄一個麵子,她才不相信這倆人從前不認識,騙誰呢?
“我觀縣主身姿飄逸行止有度,並不像是脾氣古怪之人,隻是有自己的喜惡罷了。”靜亭縣主柳白依可是她上輩子的知己好友,禹宸瑕這樣說她姚思瀅可不樂意。
“罷了你要往刀口上撞也別怨我,他日吃了虧就去找我三皇兄哭訴吧。”禹宸瑕嗤笑一聲轉頭就走,她是看在三皇兄的麵子上好意想要結交姚思瀅一番,沒想到這人卻不識抬舉,浪費了她的好心。
宋嫣然雖然覺得姚思瀅有些油鹽不進,但那模樣也不像是沒聽懂她的暗諷,她深深地看了姚思瀅一眼,轉身跟著十一公主走了。
別說三個女人一台席,如今這裏可是三十個,姚思瀅覺得有些頭痛。
......
夜裏,姚思瀅一人摸上了後山。
禹宸睿一年裏大概隻有夏天不會在這裏,其他九個月都需要在這裏浸泡溫泉,這對他的雙腿有好處,隻有這樣才能保證這雙腿不會持續萎縮下去。
上輩子姚思瀅就是在這裏遇到的他。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屋舍,禹宸睿本就喜靜,遠離塵世喧囂的他就如同不識人間煙火的謫仙。
屋裏還亮著燈。
姚思瀅摸出了懷中的玉瓶,這個玉瓶本就存在於空間之中,她試過用這個玉瓶裝池裏的水可以源源不絕。
“姚小姐倒是真過來了,王爺恭候多時。”曲簫抱劍在胸審視地看向姚思瀅,這位突然出現的姚小姐贏得了他家主子太多的關注,甚至還做起了書院的夫子,這放在從前他壓根就不敢相信。
“那正好,勞煩曲侍衛去燒桶熱水來,我要給王爺泡腳。”姚思瀅說得理所當然,在曲簫錯愕的當下已經一溜煙跑進了屋裏。
曲簫指了指自己鼻頭暗自腹誹,他有那麼像做雜務的下人?
他是侍衛,侍衛!
屋裏,禹宸睿正在低頭寫著什麼,聽到動靜也並沒有抬頭。
姚思瀅悄悄地湊過去一看,眉頭微挑,“你這是在寫什麼?”
落下最後一筆後,禹宸睿才看向姚思瀅,“給你臨摹的字帖,回去好好練。”
“夫子可真是盡職盡責。”姚思瀅癟癟嘴,就她那手字還用練嗎,狂草行書隨手拈來,就是時下京城貴女們最喜歡寫的簪花小楷她也是會的,不過是覺得這種字體太小氣不常用罷了。
“既然教了你,自然要對你負責。”禹宸睿定定地看向姚思瀅,昏黃燭光中似乎連他的眼神都透露著一股融融的暖意。
姚思瀅突然覺得有些臉熱,撇開了目光不與他對視,也順道打量著屋裏的布置擺設。
這是建在山裏的竹舍,實際上並不奢華,隻是因為有禹宸睿在這裏長期居住所以都盈滿了他的氣息。
香爐裏燃燒著的是清竹一樣的冷香,像他這個人。
博古架上也隻擺放著幾方常用的硯台與山石刻章,姚思瀅順手拿下了其中的一方硯石以及一塊印章。
如今的硯台多為尼山石製作,因其石料取材於孔子出生地尼山夫子洞而得名,明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刻本的《兗州府誌》記載:“尼山之石,而為硯,文理精膩,亦佳品也。”
這塊橢圓形的墨色硯台紋理細膩流暢,光潔圓潤,色澤天然,不朽不蛀,手感極佳。
而另一塊紅色的印章應該是輕地種的昌華雞血石雕刻而成,至於印章背麵刻著什麼,姚思瀅眼珠子一轉對著印章嗬了口氣,轉身就將它蓋在了潔白的宣紙上。
當印章拿起來的那一刻,姚思瀅怔住了。
潔白的宣紙上隻印下了六個紅色的大字:莊敏懿德輔天!
她看了看禹宸睿,唇角微微抖動,手中的印章跌落而下,被禹宸睿眼明手快地接住。
莊敏懿德輔天皇太後乃是她曾經的封號......
姚思瀅壓下了心中的震驚,定定地看向禹宸睿,他們仿佛與生俱來的默契,實際上是幾十年相輔相助的磨合,他們沒來由地親近,那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陌生。
所以......所以禹宸睿他也是......?
“姚小姐是想到了什麼嗎?”禹宸睿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若無其事地看著她。
這隻奸詐的狐狸,是不是就等著她主動坦白招認?
她偏不!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沒想到我與夫子之間極有默契,實在是欣喜。”姚思瀅伸手去拿印章,禹宸睿卻是手腕一翻反扣住了她,迫得她不得不近前來。
倆人的距離瞬間貼近,姚思瀅甚至能夠感覺到禹宸睿呼出的熱氣輕輕拂過她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