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迸濺的熱血，灼人的溫度。

有人在耳邊尖叫哭喊，有人瘋狂催促她離開，此刻，記憶碎片迅速在腦海裏劃過，讓她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別管我！快走！”

“求求你！救救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別回頭！跑！快跑！”

......

蘇若舒跪在阿澤身邊，麻木的用手掌堵住他胸口，仿佛這樣就可以進一步阻止他失血過多身亡一般。

腦袋是蝕骨的疼痛，眼前看到的血腥場景，又讓她在臆想和現實間交錯。

那些都是什麼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僅僅是幻聽，還是她親身經曆過的？

她痛苦的捂住頭，禁不住尖叫，一聲又一聲，在竹林裏盤旋回蕩。

“救命！救救他......快來人！救命！”

顧宸燁握著槍支，看著女孩手足無措的跪地叫喊，景象與過往交疊，心，在那一刻失去了溫度。

為什麼又要見到熟悉的一幕？！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個身影......

“沒人會來。”他淡淡回應，想讓她死心。

“那我就求求你！救他好不好？！”蘇若舒蒼白的小臉上，沾滿了血汙，她幾乎沒有力氣站起身，隻能挪動著膝蓋跪行，“你可以殺我，但是救下他，好不好？”

“他是被我傷成這樣的，你覺得我會救他？”

顧宸燁看到她膝蓋已經被磨破了皮膚，正在滲血，正想轉身不再看，卻被她握住了左手！

“既然如此，你也把我殺了吧？我沒法接受親弟弟因為我死去的事實，既然你這麼喜歡殺人，那麼，把我的命也拿走吧！”

顧宸燁，殺了我。

殺了我吧。

殺......

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呢喃，他煩躁的甩開她的手，剛想發作，卻見她順勢倒向了一旁，再無動作。

“蘇若舒？蘇若舒！”

他拍了拍她病弱的小臉，在沒有得到回應之後，忍不住懊惱的攥緊右拳。

為什麼？

這麼多年了，見到火光之後，還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

“二少爺，您來了。”

“嗯。”顧宸燁沒有進屋，斜靠在門口看著病床上的女孩，“她怎麼樣了？”

“是舊傷導致的休克。”醫生皺了皺眉，“也可能因為極度悲痛，情緒過於激動這才......”

他當然知道是因為什麼。

想到這個，他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全透明手術室，一言不發。

醫生倒是會察言觀色，立刻安慰道：“二少爺請放心，子彈沒有打中要害位置，他生還的可能性很大！”

他當然也清楚自己沒有下狠手。

畢竟是她的親弟弟，他在極度失控時，還是選擇扭轉了方向，偏離了軌道。

單純隻是讓現場一片血腥，看著恐怖而已。

“嗯，出去吧。”

顧宸燁合上病房的門，俯視著躺在那兒的女孩，神色複雜。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總會產生奇妙的親切感。倘若她是個親和力十足的女孩，那還有這種可能性。

可偏偏，她像個倔強的小狐狸，難以馴服。時常出言不遜不說，唯恐怕他不被氣死。

“所以，你......身上到底有什麼魔力？”他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額頭，甫一接觸，就覺得觸感溫潤，卻灼熱異常。

發燒了？

他用手背再次貼了貼，做個確認，頓時有些慌亂：“真的病了？”

他明明......

初衷不是想這樣的。

為什麼好端端就病了呢？

“阿澤......阿澤......都怪我......”蘇若舒還在夢魘之中，“怪我......”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顧宸燁歎了口氣，揚聲道：“進來。”

“二少爺，那邊手術已經做好了，接下來隻要正常休養，身體不會有大的問題。”

“後遺症，小問題也不能有。”

沒來由的，他開始緊張那個少年的健康狀況，現在她變成這樣，完全是擔心所致。如果她的弟弟真出了什麼事，估計......

就像她之前說的那樣，活著不如死去。

“好的，請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醫治好蘇家少爺。”

“嗯。”

顧宸燁轉頭看向滿臉通紅的女孩，還是開了口：“別說我來過，你們過來看看，她怎麼突然發燒了？醒了告訴我......如果她問起來，就說......”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撒謊。

這麼多年了，不習慣接受別人的關心，也從不想給予別人關懷。

一直頂著惡魔的名頭，難得想發一次善心，卻猶豫到這種地步！

“二少爺，我們明白你的意思。”

為首的醫生，已經頭發花白。

顧宸燁是他看著長大的，自從當初那起事故發生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這個孤僻的少爺，再為誰擔憂過。

近鄉情更怯，他比誰都要明白。

臨近傍晚時分，蘇若舒才悠悠轉醒。還未等看清房間的內部裝飾，就驚惶喊道：“阿澤！你在哪裏？阿澤！”

“二少奶奶，您病了，不宜再情緒激動。”穿著白大褂的老人走進來，麵容慈祥，“您的弟弟經過救治，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請您放心！”

“真的嗎？阿澤沒事？！我，我可以去看他嗎？”

之前，顧宸燁毫不猶豫扣響扳機時，她來不及去阻止。那麼現在，顧宅的地盤，又有誰大發善心救了他們呢？

“是真的，二少奶奶別急，現在他需要靜養不宜探望，但是二少爺派人將他照顧的很好”仿佛看到了她內心所想，老人笑了笑，“二少爺他......一直是個別扭的人，這次的事情他做的確實過了，不要同他一般見識。”

蘇若舒聽到這話稍微放了心，

不過這個人是誰？

居然敢在背後，偷偷說惡魔的壞話？

“......我不想提他，請問，您怎麼稱呼？”蘇若舒強撐著一口氣，從病床上爬起來，注視著這張爬滿歲月痕跡的臉。

“我是二少爺的私人醫生，你可以叫我程伯。”

居然是顧宸燁的人？

蘇若舒低下頭不說話，她實在不懂，為什麼要當著她的麵傷害阿澤之後，又要偷偷摸摸做個好人？

“唉！他啊，心裏知道事情做過了，所以沒辦法麵對你。二少奶奶，這件事，他早晚會想明白，親自和你，還有小少爺道歉的。你啊，好好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程伯說話，自帶家中長輩的親和力，讓她想繼續倔著冷臉都不行。

“這些都是虛的，我不需要。現在，我隻想阿澤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麵前！”

他猶豫片刻，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小少爺他......是不是在二少爺麵前，用了明火？”

她剛想開口進一步詢問，卻發現屋外一道黑影閃過！

“誰？！”